初冬的月夜之中,他隐在宫墙的阴影里面,默默地等待着那个叫做沈炼的锦衣卫百户,去将魏忠贤给叫回来。
沈炼刚刚抵达的时候,魏忠贤正与几个心腹大太监摆上一桌,打算继续商讨刺杀信王失败之后的补救事宜,他正仰头将第一枚闷酒,闷进肚子里呢。
“这酒喝起来真爽啊!”魏忠贤强行将桀骜的烈性烧酒咽下去,涨红着脸道。
刘若愚办事不力,赶紧接口道:“是啊是啊,这酒叫作烧刀子,听说还是那只来自辽东关宁的蝗虫,以盛行于江南之地的蒸馏古法发明出来的呢。”
李永贞道:“他不是辽东抚顺人氏么?怎么还会江南的蒸馏之法?”
王体乾道:“李兄有所不知,此乃那只蝗虫谍战后金绕道入关之际,于承德道旁偶遇了去北方游历却又被困在了那里的南直隶顾家庄人……”
魏忠贤喘匀了气儿愤愤说道:“喝酒的时候能不提那只讨厌的蝗虫么?”
“是是是,属下知错,还请殿下恕罪!殿下,属下敬您一杯!”刘若愚忙道。
“你就不能让老夫缓缓?”魏忠贤瞪了他一眼,可还是提起了杯子。
两人碰了一杯,还未等一饮而尽,便听外边有人叫道:“公公,信王有请。”
“他不是才叫老夫回来么?怎么又叫老夫回去了?”魏忠贤郁闷尖嚷。
可沈炼似乎是个闷地葫芦,只是重复道:“公公,信王有请。”
并且,语气也加重了一丝。
魏忠贤顿时大怒道:“大胆!他叫老夫去,老夫便一定要去么?”
沈炼却依然隔着薄薄的房门说道:“公公,信王有请!”
“他这是在挑衅老夫!”魏忠贤咬牙切齿地转向几个心腹太监道,“你们怎么看待此事,信王他想对老夫做点儿啥?”
沈炼闻言,一阵恶寒。人信王翩翩少年,光明正大,顶天立地,娇妻美婢,会想对你做点儿啥?王体乾等人,却很配合地装模作样思索起来。
许久,李永贞道:“依老夫之见,不如不去。”
刘若愚也道:“是啊。你我虽是阉人,可也是只有皇上才能指挥的男人。他信王只是皇上身边一条结庐而居的恶狗,又不是皇上本尊,凭啥要去?”
沈炼听了当真是又惊又怒,这几个阉人一口一个老夫,一口一个男人,言语之间毫无羞耻,让他这个真男人都快要信以为真了,可见平时没少这样自称。
他们还将信王殿下比作了一条小恶狗,可见已膨胀嚣张至何等地步。
贴身保护天启的锦衣卫们,最是清楚这段时间信王殿下是怎样照顾皇上的,事事亲力亲为,不惜结庐而居,尚方宝剑在握,始终坚决守护。
这种行径与家狗无疑,可如二狗一般的忠犬,谁人不喜爱?
这些阉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堂而皇之,变本加厉,己所不欲,施于他人。
“一定要为信王讨回公道!”沈炼内心怒吼,当即便以极其沉重的语气说道,甚至还将右手握在了刀柄之上,“公公!信王有请!”
“你作死么?”侍立一旁的高起潜打开房门,朝他怒吼。
魏忠贤将目光投向始终皱眉沉思的王体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