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三姑今日来的早,人还没到,匆忙的脚步声就到了。
“姑娘,有一桩紧急事!”
“何事?”
“是钱的事!”
一提“钱”,沈如是目露正色。
毕三姑道,“官府要加收重税了,说是商户得朝廷照拂,近年生意普遍兴盛,而朝廷要养兵助农,须得商户出钱,因而加税。”
沈如是立刻皱了眉。
自成祖起减税大兴商业,百十年过来,商业大起,如今确实到了朝廷收成的时候了。
“补缴多少?”
毕三姑脸色难看了几分,伸出五根指头。
“五百两?”
“是五千两!一分都不能少!”
沈如是手里心爱的茶碗颤了颤。
这可就不是小钱了!
毕三姑走了,重山阁的门关了起来。
丫鬟丹竹愁云满面,“姑娘,咱们马上要到还债日了,这次要还一万两。这五千两税钱交出去,咱们怎么还钱?若是不够数额,延期利息高不说,下次未必借的到了!”
沈如是沉默半晌,忽然哼了一声。
“官府想割我的肉,没那么容易。”
*
不过半晌的工夫,补税的事开封府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小商户们纷纷哀嚎,又都纷纷看向了天风楼。
要不要缴,怎么缴,缴多少,且看大商户天风楼如何行事。
毕三姑上晌又来了一趟,劝沈如是缴钱了事。
沈如是板了脸,“不缴。”
税不是没缴过的,天风楼是正经买卖,官府备案,卖艺不卖身的天下第一花楼,哪一年不缴上足足的税钱?
今年官府抽什么风,还要补税?
她不肯缴,毕三姑就只能带了姑娘和银钱,去知府衙门托人活动一番。
这法子自来有些成效,可这回不知怎地,毕三姑连官府的门没摸着,就被挡了回来。
她哭丧着脸回了沈如是面前。
“这次真不一样了,我连人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回来了。姑娘,破财省心!”
毕三姑怂了,沈如是却不怂,不然这么大的家业也做不起来了。
“别说五千两了,五百两我也不出。这没头没尾的加税,是京里哪位大官出的主意?可真会想。”
毕三姑连忙让她小声点。
“说是新上任的首辅。”
“谁?”沈如是心爱的茶盅一晃,险些落下来。
“哪来的首辅?”
三个月前,老首辅第二十八次请求致仕终于感动了皇上,皇上落泪答应老人家致仕后,就病倒了,这一病,首辅之位就空了下来。
沈如是以为,照着朝内的纷乱复杂,各位阁老都想上位,这首辅之位好歹也要整个头破血流才能出结果,怎么才三个月,新首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