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诺妮卡耸耸肩,愉悦接过。她的唇落下去,细细密密地目光流过你身上,最后照你印下的深色唇印缓抿慢鉴,一杯便宜的破酒被她喝成了上好佳酿。

没人注意你们两个坐在阴暗角落里的顾客。

“讲个故事。”你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纵览肮脏混乱酒厅内鱼龙混杂,“十一年前,这里还有一个会弹琴唱歌来赚房费的男人。”

“嗯,后来呢?”

“死了。”

“……”

薇诺妮卡无语,她呛得咳嗽起来。

“再讲个故事。”世界始终与你隔着一层,你注视着兰顿最底层的蝼蚁们,看喜怒哀乐一一轮流展现消逝,偶尔转头瞧见哪个客人来去,以此打发时间。

烛火明暗,你站在上帝视角巡视,冷淡游离于边缘之外。

无数曾在这个酒馆内活动过的残影在你眼前串联。

狂歌悲号、咒骂喝彩、喧杂冷清,各种矛盾对立的色彩纷杂交叠,光怪陆离,落在破旧的小酒馆内。

弧形吧台的高脚椅一点儿没变,变的是坐着的小酒馆老板——又换人了。

“当时这个酒馆的老板,上上任,她现在也躺在棺木里做梦。”

薇诺妮卡识相地搞清楚了你的心情很不好,安抚地揉了揉你的脑袋,问道:“帮工呢?”

“全跑了,生死不明。”你捏起一根炸土豆条,淡淡提起旧事,“我忘了那个杀人厨子的名字,不过他做的面包崩掉了我的牙。”

小酒馆除了设施和客人,已经找不到当年留下的任何迹象。你凝望杂物间与楼梯夹角处的一小片空间,用来遮挡私人空间的帘子飘摆不定。

时间才是比神明之力更可怕的魔法。

十一年了,足够让时间发挥魔力改变一切。

你想,那里是否还会跑出一个衣着单薄的小男孩,额发覆眼,在女主人的指点下忙前忙后端菜记单呢?

“吱呀——”

小酒馆的木头门又被人推开。你和薇诺妮卡正缩在吧台往后延伸的那一桌窃窃私语,听得门开,两人心有灵犀地双双转过头去。

……

那一刻,世界默然。

那人站在门口披风猎猎,黑发柔顺,沾满了霜雪。风雪从他披风未曾遮挡的缺漏处卷入,吹进小酒馆。

你分明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连老板都懒得搭理。

可他一眼就发现了你。

他知道了。

他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