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奇接过主人递来的衣服,披挂在手臂上,深深蹙眉:“您为何这样清楚?”

“我的小公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文森特失笑,褪下最后一件衣物跨入浴缸,将自己浸在托兰提前预备好的热水内,享受地叹息出声,“她一旦实实在在发怒,咬人从来不手下留情,维斯帕不会在她手下讨得好去。”

“您确定殿下已经知道了?”

“就算不知道,也快了。”

黑发在浴缸表面铺散开,晶莹水珠从发梢坠落,漂亮的锁骨处积起一汪水窝。

“伊薇尔如果是男孩,如今这位置也轮不上我,顶多爱德文·莱诺多为她撑几年而已。布兰奇,你千万别小瞧她。”

过了一小会,巴斯的声音从外头隐隐传来,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思藏不住。布兰奇见他匆匆忙忙冲进来,赶紧半路拦住:“怎么回事?”

巴斯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才直起身道:“上回那个流浪汉带消息给我了……他说,刚刚从咱们这儿出去的那个男人……住的地方旁边来了好多他不认识的人……”

浴室内,文森特撩起一泼水,轻笑:“看,她动手了。”

布兰奇默然,转头隔着半掩的门躬身问:“恕我冒昧,是您派人通知殿下的吗?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提醒她……”

“我可没有,布兰奇。”烟雾缭绕,文森特惬意地侧靠在浴缸边缘长叹,“我只给了她的下属一点非常、非常、非常小的提示。”

他确实没有。

只不过用那些拼凑的碎布片一步步引伪装后的维斯帕暴露在阳光之下罢了。

他能做什么呢?

“马迪尔堡是潘多拉之果在西境的最后一道防线,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果子有多可怕。让维斯帕继续呆在伊薇尔身边不暴露,安斯艾尔与精灵的手迟早要伸到兰顿本土来。为了更大的安定,顺手帮一把她也无妨。”

等水温渐凉,托兰掐好时间点送来浴袍,替他一一穿戴好,坐在窗边吹风,擦拭湿发。

城中烛火点点环绕,夜色沁凉宜人。

维斯帕失魂落魄地回到他其中一处住所,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周围环境。

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日得知的所有信息。

连伪装都忘记。

维斯帕插上钥匙,“嗒啦”拧开门锁。

他缓了缓,眼前突然一黑,等他再睁开,顿时心头血凉了半截。

为了防止发生他不清楚的侵入,维斯帕特地在屋子每扇窗的窗台边以及地上还有其他自认为重要的区域处铺洒了一层细腻的萤石粉末。

白天看几乎没有痕迹,等到晚上便熠熠生辉,自带夜光,以此检验有无人员闯入。

无论带谁进入他的屋子,都得按他规划的路线行走,才不会踩上粉末。

现在,一向平整的萤石粉末上满是脚印。

窗户,维斯帕顺着足迹一路跟下去,拐弯……书房……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