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蘸了一笔颜料,粗重地画在画纸上。

“修补无用,没有任何保存的价值,徒碍观瞻,不如毁去。”

“刺啦”一下,未完成的画作就此毁泯。

他当然期盼第一种结果,可是,当他知道最终得到的是第二种时,被人玩弄的愤怒不假,愤怒之余却有所庆幸。

你还是原来那个你。

“……可惜了一幅好画。”布兰奇喃喃道。

文森特点起火折子将画纸一角点燃,放入一旁洗刷笔刷的铜盘内,悠悠道:“没什么可惜,本就是不该现世的东西,只作消遣而已。”

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毁掉那幅“佳作”,兰顿西境早已在囊中。而现在,他试图寻求更合适的办法,将伤害降到最小,对于兰顿,对于西境。对于他,对于你。

西境毕竟自古为兰顿领土,他不希望轻易开战……而你,是敌人,却也是世上仅剩的至亲。

诺亚作为生父,已化作飞灰;海伦娜是他不敢相认的母亲,痛苦病逝;爱德文将他一手培养,履行了所有作为父亲的责任,最终野兽吞食,尸骨无存。

文森特卷帘,目无焦距地靠在车门侧边偏头望向热闹的外界。

纵然在他扭曲的小家庭眼里,亲情并非什么值钱的玩意……可他身旁能算作亲人的,只剩下一个你。

多给些机会也无妨。

你发现维斯帕最近情绪低落,他在刻意躲着你。

游赏庄园,他落在最后一个人独自晃荡;策马城中游,他常常消失在转角,过一会不知什么时候再出现在队伍最后;避无可避的长桌晚餐,他特地离你甚远,藏在左右两人之间的缝隙里瑟缩地坐着,默默切割盘中食物。

偶尔不经意对视一眼,维斯帕会慌张地将头低下,黯然神伤。

好笑又可怜。

关注到这只情绪不对,你亲自找过他询问近来如何。

维斯帕出乎意料地守礼,没有任何肢体上的碰触,更没有抱怨撒娇。他站在门内扶着门框,你在门外,维斯帕冷静地告知你这个点你应该休息了,多注意身体,切勿熬夜。嘴上关心的话一点没少,可是却没了以前按捺不住恨不得挂在你身上的黏人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