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个人而言,暂时还没有脱离兰顿的想法,父皇。”你抬起头,双眼直视帐内,你知道他能感觉得到,“就联姻而论,我也认为没有必要。”

“父皇,我嫁去西林的理由是什么?不论是两国交好还是虚无缥缈的爱情,即便我嫁过去,现在这片大陆上兰顿西林的对立是不可避免的。这场联姻并不能为您换来外交的缓和和永久的安定,反而会让您损失一个女儿。至于西林王室,则多了一个生育的工具。”你冷静地开始分析,准备一步步将爱德文的脑回路绕回来,手心不知不觉已然汗湿,“我是皇室之女,我就是皇室,我不希望在我死之后,人们对我的称呼是——王室之妻。”

“多么卑微的附属品。”

你淡淡抛出一句不带感情的怜悯之词。

爱德文叹息道,他仰起脖子打量黑色纱幔在阴暗视野里生成的各色符号:“伊薇尔,你的眼光这般高,我往后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当然明白您的顾虑。可是父皇,不是每个女孩生下来就是为了嫁人的……您曾跟我讲过年轻时亲身目睹埃琳娜·卡文女王的风姿,为什么兰顿就不能有一位献身于国的公主?西林的的触角早就不限于这片大陆上,他们在海上的手可以伸得到很远。本来西林就由无数个独立的王国屠戮、吞并、归服之后才得以形成。西林靠什么征服?靠商靠教靠文化靠自由。可是兰顿呢,兰顿什么也给不起。空有一片冰雪覆盖的广袤土地,看起来国强兵壮,但是百年来仅限于此,再没有大变局。”

你一口气说了很多,此时停下来偷偷观察爱德文的态度,幽狭的室内让你越发摸不准他的想法。

“继续说。”爱德文拖着明显烧坏了不少的嗓子嘶哑道。

“您希望文森特能完成您未竟的伟愿。可是您要知道,驯兽师不能这样单纯的豢养一只随时会露出獠牙的狮子。他们往往需要一根拴在野兽身上的铁链,来限制狮子的攻击。”

空气似乎也稀薄起来。

你深吸一口气,缓缓做了结语:“……父皇,我愿做那根铁链。”

在牵制制衡的关系链中,除了政务厅里瞬息变化万千的那几位人精,还可以再加上一个你。

进则政,退则商,重要之时也可以利用女性的身份平缓争执。

你并不打算在这次向爱德文提起文森特身世的事。

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给爱德文如此之大的打击,很难说这位死里逃生的病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更何况,即便说了现在对你也没有任何利处,空口下如此可怖的结论,而且你尚且仅是根据前几个周目的推断得出,不知道文森特的生父,引得爱德文怀疑你的居心反倒弄巧成拙。

展示一定的能力和野心,必须全部都得在上位者的可控范围内,不能让他慌张。

你要扮演的是忠心耿耿的助手,不是仓皇的夺权者。

就算你是他的女儿也不例外。

在没有硝烟的政治场上,血缘只可能是常规的潜语,从来不会成为例外的理由。

……

“那么,你想要什么,伊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