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陛下来的密报!”这日午时,一侍卫大步流星而来,手中捧着一封书信。

佟萧从堆积如山的折子中冒出头,喜得老泪纵横。

他打开那封信,空白一片。

“我知道我知道,是陛下的特制墨水!”佟司佟梧连忙挤过来。

“南疆时我们亦收到过,须得沾水方能显现!”

昭云翻翻桌上的茶杯,摇摇头,均被佟萧喝了个精光。

“来人!取水!”

“爹,不用水,舔也行!”

“快快快,看看写了啥?”

气得佟萧差点儿栽过去:“小兔崽子!都给我滚!”

佟萧坐立不安,一盏茶工夫,他方用水洇开那封信。

老眼昏花的眼珠登时看得门儿清,期待的心怦怦乱跳。

信上隐约显现一行大字:

朕同静娴郡主郊游舟山,年前必归,丞相勿忧。

郊游?

是人否?

心内喷出一口老血,一想到还要处理那么多屁事好几个月,佟萧终究承受不住,跌坐在佟司佟梧连忙推过来的椅子上。

兄弟俩利落将佟萧推到阳光灿烂的院子里晒太阳,又是捏肩,又是捶腿。

“爹!你要坚强啊!”

“爹,坚持住啊!”

佟萧抬起头,直视太阳许久,老泪潸潸而下。

老夫,老夫下辈子不做官了!

七月初,燕肇祯与一应匈奴顽劣不屈者,均由杨定成押回京城。

创下天功伟业的一代名将老当益壮,骑马行于人潮汹涌的中央大街,被丢了一路小花花。

自豪得了不得的杨定成,起身站在马上,脱盔甲展现这些年来耕泥巴耕出的肌肉,秀了一路,光鲜亮丽,虏获一众男女老少的芳心。

燕肇祯被锁于天牢看守最严密的牢房,被层层防范,若无特允,绝不许有人来探望。

潮湿、阴暗、腐臭的小方格内,重伤未愈的他躺在冷冰冰的牢房石头铺上,枕草凝视灰尘纷飞的小窗,自嘲一笑。

他终是输了……

艰难抬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青翠,在微弱的光下通透明亮。

吱呀……

门开了。

他偏过头,望见踱步而来的昭云。

“大哥。”昭云唤了他一声,盘腿趺坐于石头铺旁,递来一壶酒。

燕肇祯此时方细细打量他,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正眼瞧这颇具少年气的弟弟。

他的面庞,比自己更像父亲,性格亦像。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燕肇祯冷哂,“别唤我大哥,燕家没有你这样的蠢货。”

昭云淡淡扫视他满身的绷带,将酒放在床头:“大哥,我只想来告诉你,三小姐,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