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夜未眠,一早起来像是被人痛殴了一顿的佟陆陆,用袖子擦擦积了灰的梳妆镜。

铜镜内,歪歪扭扭间,隐约可见她的曲线,上有一张本应娇俏,如今却顶着黑眼圈的脸。

切,女人味什么的,有什么了不起。她粗粝地活了那么多年,也不差他这一句。

只是那家伙,当时笑得那么好看,却给她浇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着实可恶。

她也可以很有女人味!撒娇不就行了?

思及此,佟陆陆立好,这样这样扭捏着,那样那样遮着唇,挤出一脸便秘的神色。

不对不对。

她甩甩头,又上前捧起偌大的铜镜,且当它是个男人,拽住它的侧边,全当是拽住了男人的衣袖,压低下巴,捏着声音笑道:“少年郎~人家脚扭了,走不动,你背人家嘛~”

这一幕恰巧被进门的春枝瞅见,悚地手中盘子一应落地。

且不说何人撒娇的时候会喊一声“少年郎”,佟陆陆那硬挤出的羞涩分明透出一丝老鸨的气息,对着铜镜发嗲着实惊悚。

完了完了,六小姐,疯了。

自从圣上登基,佟陆陆便无精打采。

韩澈见不惯,便跃下树枝,嬉笑着拦住要给石榴花施肥的佟陆陆:“姐姐,我们今日去庙内吧。”

佟陆陆扔下一□□袋肥料,点头应了:“好吧,算一算,确实已经许久未去了,得去看看孩子们怎么样了。”

韩澈欣喜,细长的丹凤眼里盈溢出万丈光芒,目光灼热:“我背姐姐去,快些。”

二人正要上路,佟陆陆还未爬上韩澈的背,春枝忽打断他们,从外边急匆匆跑进来:“小姐,奺岚公主举宴斗百草,邀您立刻前往。”

啥玩意儿?佟陆陆嫌弃地望她。

斗蛐蛐斗蝈蝈斗鸡,她知道,斗百草是啥?

“小姐,别愣着了,快走吧。”春枝一把将她拉走,佟陆陆只得抱歉地回头朝韩澈招手,“阿澈,改明儿去吧!”

浓浓的失望漫上心头,韩澈食指挠挠鼻翼,方黯然坐上院内石桌。

佟陆陆好久没与他出去了。

躺于桌上,翘起二郎腿,他双手压在脑后,望着白云朵朵,犹自惘惘。

佟陆陆前脚刚走,就有一位客人拜访夏至院。

他一身白衣,犹豫踟蹰着,终迈入拱门。

“你谁阿?”转头见到一陌生男子,韩澈方一跃而起,吊儿郎当站在石桌上插裤兜问,“姐姐不在。”

“她……去哪儿了?”邹曲临看上去有些凄惶,早已不是先前那个熠熠少年。

韩澈狐疑地抱着臂,从头至踵扫了他一番:“进宫了。你是邹曲临?”

不想承认,但只能承认的邹曲临默默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