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赵越栖轻启唇,以极低的声音吐出含在唇舌尖的那人:“她……”
“师父还未回到锦鲤镇。”赵越栖一张嘴,孙苟就猜到他想问什么,“你一出事我就托人往锦鲤镇加急送信,前些日子我还亲自回去了一趟。”
“看那积起的灰尘,应是一直未归。”说着,孙苟恨恨地打了自己一拳,“我就是个废物!若我学到师父的一星半点,怎么也能将你救出!”
“离开八月人未回来,也无信件。”赵越栖敛眸,脑海里勾画着那人的身影。
“师父肯定没事!别担心师父了,你先想想你自己吧!怎么才能完整的出来,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同师父交代?!”孙苟气呼呼地打断。
师父啊……赵越栖有些恍惚,这几日让他辗转反侧的混杂思绪再次冒出。
——“诶?!符声你受伤了?!”看到她身下衣袍殷染出的小片血色,懵懂的他担心的不行。
——“许是方才宰杀鸡鸭时不小心沾到了。”那人随口找的理由,说得份外坦然。现在想想,那鸡鸭是孙苟杀的,而她自始何曾靠近过?
——“符声你好瘦啊,教我们两个一定很累,以后我的饭菜分你一半!”第一次学骑射时,她穿了修身劲装,两肩纤弱,骨架不显,衬得腰身不盈一握,对比起已经比她高一头的他而言,着实“瘦弱”。
那身衣服她就穿了一次,那之后再没见她穿过修身衣着,只着宽松衣袍。他那时只当他的话让身为师父的她恼了,连带着孙苟,两人乖巧了好些阵子。
……
不知道是不是死期将至,某些埋藏心底从不敢触碰的奢望反而破土而出,让他满心都是那人。往日相处的小细节时不时浮现,跃动着,串联着,引诱他往深渊中隐藏的角落行去。
“孙苟,”赵越栖神色一敛,突然正声道,“你说师父有没有可能……是女子?”
“卧槽?!”孙苟被吓了一跳,声音忽的增大,“你说谁?!师父?你他娘的傻了吧!”
“完了完了,你这是要死啊!要是被师父听见,非把你训到死!”孙苟被吓得不轻,嘴里嘟嘟囔囔,努力将某些骇人的画面从脑袋中挤出去。
孙苟这一反应,反而让赵越栖飘在深渊上空的心突然落了下来,眸中黑色沉淀,将光华掩藏,长睫之下,黑眸愈发深邃难测。
他已然有了自己的答案。
只是……有了答案,他便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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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学生也是这次科举学员?”捕捉到符声话里的关键信息,赵诚弈浓眉紧锁,神色不复最初的轻松。
这次的科举舞弊案显然是有人在搞浑水,弄权之人明争暗斗皆想拉对家下马。谋利者想要保全自己人,必定要有替罪羔羊,而那些无权无势的学子便是最好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