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凌柏踩油门的脚定住了。
他不想小幽离他太远,最好是躺在自己身侧,一手就能触到的距离。傅宅有地下室,也不一定需要去乡下的,是吧……
他问自己,是吧。
而且……而且……藏在那里,小幽就只有自己一人了,谁也见不着他,他也谁都见不着。在那昏暗的地下室里,小幽只能躺着等哥哥来。他说话别人都听不着,他想哭也只能在我怀里哭。我会好好照顾小幽的,会让他快乐,比留在地上的世界快乐。
没人会伤害到他了。
崇凌柏松开踩油门的脚,他望向偏幽,而偏幽望着窗外。窗外灰云重重压垂下来,像是为大雨开路,为雷声送行。
打雷了。天际闪光,骤亮,惊着了偏幽的眼。
崇凌柏将他拉回怀里,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轻揉道:“别盯着看,小幽,会疼的。”
他的手很热,像那道闪电般惊人。偏幽不适地挣扎了一下,挣不开。
“我带小幽去另一个地方吧,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他的声音很低,比垂下的灰云低,很哑,比闷轰的雷声哑。
偏幽倒在他怀里,碰着了他的伤口。那血濡湿了偏幽的发,干净柔软的乌发被流脓的污血弄脏了。
低垂喑哑的氛围缠绕在车内,崇凌柏的手慢慢缩紧,在灰压压一片里倒了抔暧昧的血色情潮。偏幽的眼被遮住,他看不见身后人痴迷病态的眼,也望不见倾洒下来的雨打落了几重树叶。只有心跳声,崇凌柏炽热急剧的心跳声将他围困。
“哥哥,你弄疼我了。”
“弄疼小幽了吗?”崇凌柏垂下头,两人脖颈交缠,偏幽像被金雕叼住脖颈的白天鹅,一点也动弹不得。他的眼被遮挡,脖子被缠绕,腰也被紧抱。他被一头恶劣又病态的野兽缠住了。
“放开我,哥哥。”
“嘘。”崇凌柏制止了偏幽的挣扎,“小幽,你听,雨越下越大了。”
“我要抱着小幽向前跑,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我可怜的小幽藏起来。”
崇凌柏话落,脱掉外衣将偏幽罩住,而后抱着他下了车。他往后跑去,往傅宅的地下室跑去,去往那个他两年前怀着隐晦心思收拾出来的地下室。
他将偏幽骗了。
崇凌柏没有往前跑,他一直在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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