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殷公公双膝“噗通”跪地,双眼瞪得滚圆,眼刀在流云身上划了好几回,“你,你竟敢……”
“你对公主大不敬,给你一脚都是便宜你的!三公主虽住在沁芳园久了,仍是公主殿下,与你这腌臜物乃云泥之别,岂由你放肆!”
殷公公手哆哆嗦嗦,你你你的说不出什么道理,却听流云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继续道:“殿下万金之躯,若被你气坏了,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谁给你的胆子,见了殿下竟不行礼?殷公公怕是糊涂了!一个奴才,竟敢虎了胆子爬到主子头上!”
好不容易骂一回人,流云的声音巨敞亮,在小小的巷子里,竟有阵阵回声,一波接一波。
她自豪地朝芙笙抬起下巴:殿下,骂人真舒畅。
车边的四个侍卫本极其散漫,见此情景均面面相觑,赶忙于四面站得笔直,恭敬行礼不敢多言,更别提替殷公公说话。
殷公公额头上冷汗滴了一滴又一滴,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似有一股皇室的威压倾轧下来,把他按在地上狂踩,直喘不过气。
“老奴失礼,殿下赎罪。”
算有点眼力见的,他忙俯下身,额头紧贴地面,老脸拉得贼长。
芙笙轻挑眉,顿觉今日天气好得不像样:“殷公公记着就好,勿要再犯。”
叶裴瑜唇角暗暗上扬,轻咳一声,以袖盖掌,扶她上马车:“殿下还请放下帘子,免得透风染了风寒。”
马车粼粼往天京驶去,因沁芳园位于天京郊外的边边角,故此一程,太阳东边出时起步,落日前方得入宫安顿妥当。
调皮地偷偷卷起车帘的一角,芙笙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此等繁盛无忧的情景,与上辈子天差万别。
上辈子萧元造反后,人人自危。街上行人愁眉苦脸,连天色都暗淡许多。如今春光明媚,街道一片喧闹,素裳麻衣挤挤挨挨均笑容满面。
这才是真正的天京盛景。
至于萧元……
她大梦初醒,太细节的已不记得。
只记得火海中,那少年紧紧拥着她,尽管她满身的旺火。
他嘶哑的声音划入她的脑海,一遍又一遍唤她“笙儿”。死死搂着她,他用剑劈开她黏住地面的嫁衣,拼了命抱起她,要把她带出火圈。
“笙儿,我定救你出去!”
他的话,竟比成婚的誓言更有力道。
少年的脸紧紧靠在她的发间,温热的泪一滴滴落在她烧伤的面上,滑入她的唇下。
有点咸。
当时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得救了。
她听到如黄蜂过境的箭簇飞跃灰暗的天空,纷纷向他们射来,无休无尽。
只两息的功夫, “噗通”一声,那炙火焚身的少年晃啊晃啊,终无力支撑,跪倒下来。
那时的她,连一声“萧元”都喊不出了。
她好想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