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一旦毁灭,生死因果去从无处,生魂与死魂之间相互厮杀,那会是一场比魔族入侵更为可怕的疮痍。
袍袖无风自动,巨大的鸾车挡在了孟婆之前,与箭矢针锋相对,夔玄长眉一扬,低喝道:“前辈,封住幽冥入口。”
“……黄泉为契,”眼底浮现出的无奈之色很快为决然替代,孟婆反手在胸口一拍,一口心血便喷在了法杖之上,“采东极之息壤,以固鸿钧——”
“幽冥,开。”
最后的字节随着两行血泪落下,一道平和的灵力将容靖推出幽冥,空中的伏羲琴影轰然崩塌。
“好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永远不要回来……”
——
长梦乍碎,容靖猝然从沉寐中清醒,眼眸中犹含着血红与杀意。
东方欲晓,天畔初曙,本是晴方好的艳阳天,徒因一场连绵阴雨而蒙上了灰霾。
身上的睡袍并不合身,容靖起身时,略长的衣摆几乎要拖曳在地上,她的目光触及伏在床边小憩的少女,微微柔和。
数千年过来,道庄尊者的修为之强已远超她的意料,当年那些面对仙陨大难时束手无措的小辈,俨然已成为人族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
想起通天塔中的异变,容靖眸光微寒。
若是让她知晓是谁暗中潜入通天
塔十三层,擅动了紫金棺材,定然不会轻饶此人。
陈如酒肩头轻动,半昏半醒地直起身,神情颇为茫然。
昨夜她窜遍了整个天散院,甚至大半夜去打搅了闵雅一趟,却只得到一个“有急事,不在”的回答。
不过听完陈如酒描绘的状况后,闵雅却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反而宽慰她不必忧心,修者深度入定时,往往会封锁心神,来屏蔽外界的干扰,只留一丝神识在外,以防不测。
怎么又睡过去了……陈如酒有一会儿才从宛若宿醉的头痛中缓过来。
嗯,人呢?
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倦意一扫而空,陈如酒腾地起身,却撞在什么柔软的地方。
“我在。”
容靖从后面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感受到陈如酒脊背微微僵直,才慢慢松开她,从后面绕到陈如酒面前。
在这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中,容靖发现了一个规律。
每次陈如酒情绪有波动时,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耳根后会泛红。
看来还不是快木头疙瘩,还是有点反应的。
容靖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双手轻轻搭在容靖的肩头,陈如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不是梦。
下一刻,容靖便感到虚搭着手掌紧紧攥了起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压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你真是、真是……”
风水轮转,冥冥中自有天意,容靖将头埋进了陈如酒的胸口,带着点鼻音明知故问:“我怎么啦?”
心头的无名火莫名其妙地就被浇灭了,陈如酒一侧身,将自个也摔在了榻上,怅然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