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意思,伪君子果然推己及人,害怕真小人。
曾纬这句话,将张阿四面对这位上流阶层的官宦公子时,那种从皮囊到骨子里的卑微低贱感,忽如被拂尘扫灰似的,掸个一干二净。
“官人放心,这宅子里,此刻只有姚娘子姐弟,和他们的母亲。小的一心一意要为官人当好差遣,自是盼着官人与姚娘子终成眷属,也愿柳娘子孤儿寡母的有个好依靠。如此佳话,唯有官人来成就。小的和柳娘子,难道还会在门里头,埋伏妖魔鬼怪不成?”
正言语间,院门伴着轻微的合页响,“吱呀”一声开了。
柳氏的脸探了出来:“就听得蹄音呢,快进屋罢。”
曾纬深吸一口气,终是下了车,疾步闪进门内。
短暂的瞬间,他有股错觉,恍然置身于青江坊沈馥之的小院,甚至天井中的鱼池,都砌得那么像。
忽地,他瞥到墙角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再细瞧,不免吃惊。
“你,绑着他作甚?”
曾纬指着瑟缩在门槛处的姚汝舟,问柳氏。
柳氏轻描淡写:“娃娃方才见我对他姐姐手劲大了些。他不晓事,哪知我这当娘的,是为他姐姐好,我怕他开了门跑出去,所以先捆一回。”
曾纬道:“那你将他口中的帕子取了,莫噎着他。”
柳氏哄道:“曾公子,俗话讲,七岁八岁狗都嫌,他若哇哇叫唤起来,不但扰了你们的兴致,招来街坊打探,可怎生是好?公子放心,你瞧他哭哭唧唧的,出气儿顺溜着呐。我是他亲娘,难道还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