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衣人在雨中屈膝一跪:“属下告辞。”
风未停,雨下的更大了。
黑夜掩了一切。
***
春雨敲窗。
薛雍从睡梦中醒来,浑身大汗淋漓,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他披了件披风从床上下来,在窗边的木桌前坐定,双手抚着胸前系的那块玉佩,望向窗外重重雨帘倒挂的屋檐。
“唰。”
他打开桌子上面摆着的折扇,扇骨、扇柄是玉做成的,扇面却是一般的浆纸,大约有些年头了,破损的几乎看不清上面绘着什么。
这是萧府的旧物。
一阵凉风夹着一道低沉的嗓音而至,薛雍转眸看见卫玄琅一身青衫站在微曦的晨光下,瞧着他手中的旧扇子,道:“你找我?”
薛雍睨着他身上的青衫,笑问:“卫小将军这是偷偷溜出来的?”
卫玄琅讲究惯了,从来都是锦袍玉带,哪见过他这般素朴模样,定是背着人出府的。
卫玄琅的眼神倏然一躲,嗓音微哑:“有事?”
薛雍收了扇子,面色不大好:“慕容亭呢。”
昨日不见慕容兄弟的身影,亦无消息回传,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卫玄琅极少见他见面就问正经事,凤眸深了深:“薛公子这般插手卫府之事,玄琅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雍一怔,继而自嘲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他深深盯着卫玄琅:“薛某爱慕小将军姿容,小将军又曾救过我的命,薛某应该为小将军效力。”
“如果小将军让薛某见见真容,薛某就更心甘情愿了。”
他的小飞卿啊,从小就生的龙眉凤目,器宇不凡,是个极好看的人儿。
“依你。”
卫玄琅闻言眸子略垂,避开薛雍的目光,却伸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逆着光站在他面前。
面容皎洁,色若春晓,额上一点美人尖,狭长的黑眸在一双如墨的剑眉点缀下显得十分深邃,眸光冷然却又有一股难以察觉的矜贵,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抿紧的薄唇,一笑便是朗月入怀的模样,世间所有春景,都不及他的风华。
只一眼,薛雍便坠往红尘,万劫不复了。
“原来小将军脸上没有疤啊。”
卫玄琅睨他一眼,复又带上面具:“数十年不能为故人报仇,卫某无颜见人。”
原来是这样。
闻言,薛雍心窝一痛,面色愈发苍白,冷汗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方才不争气的心悸牵动旧疾,他忽地头晕目眩,眼见一口鲜血又要往上翻涌。
卫玄琅蓦地上前一把将人抱住,蹙眉朝外面吩咐:“拿药来。”
把人放到床上,他的目光落在薛雍额间的那颗丹红的朱砂上,想到他曾无情地在这里刺过一剑,心中不知为何竟难过起来。
薛雍攀着他的胳膊,双眸已无往日的旖旎风情,他的喉咙如被火烧一般,灼烧到处蔓延,人虚弱到已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又发起高烧,陷入昏迷之中。
飞卿,这次又赖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