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琅往他手腕上瞟去一眼,手指兀自拢了拢,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卫小将军审了在下半天,在下有一事要问问卫小将军。”薛雍见他这般别扭,想逗他一逗,他扯扯松掉的衣襟,眉有春意,眼含春情,一笑道:“孔公有言,君子不欺暗室,在下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小将军对我做的事儿,我可是记得清楚着呢。”
“嗯?”卫玄琅睨他一眼。
“小将军。”薛雍掂掂自己的衣襟:“那日小将军二话不说脱了在下的衣裳,今日又这般肌肤之亲,敢问小将军是用银票打发呢还是?”
他越说越顺口,坑人坑的愈发上手了。
卫玄琅冷哼一声,眼皮微微染上淡红,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好干咳一声道:“薛公子在这儿好好过年吧。”
“哦。”薛雍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在下在萧府给小将军当诱饵,甘之如饴。”
毕竟命都是人家救的,不报恩可不行。
“薛公子是个聪明人。”卫玄琅道。
盯着他的目光,却像寸寸寒刃。
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不用再藏着掖着,放薛雍在这儿,就是要看看还有多少人浮出水面。
“过誉过誉。”薛雍以手点额,只觉得脚心生凉,直窜头顶,眸子盯的卫玄琅更紧,漫不经心道:“若没别的什么事,就请回吧,家里人还等着小将军吃午饭呢。”
小爷要送客啦。
卫玄琅俊眸一僵,箭袖蓦地一甩,负手离开。
***
京中的年热闹,处处是酒席,夜夜有笙歌,从除夕开始,每晚夜幕一落,京中上空相继腾升起一道道烟花,溶金披银,光花闪耀,看去煦丽至极,彻夜不息。
大年初二夜里,公孙老店的掌柜公孙风翻墙进来,两眼泛红:“清言,你可算又捞着一年了。”
听说薛雍的事后他可是暗自伤神好几日呢,各处求爷爷告奶奶都没见上这主儿一命,绝望之下为朋友买坟刻碑的心都有了。
薛雍:“……”
才凑齐没几天的魂魄差点又散了。
“月白,你怎么进来的?”
卫家的人难道撤了不成。
“几日前我就踩好点的,几个不中用的小厮而已。”休想拦得住他公孙小爷。
薛雍面上的凝重一带而过,涎这脸皮奉承公孙风:“月白哥哥好威风。”
多半是被卫府的人故意放进来的,说不定此刻房梁上就有耳朵呢。
“喝点酒?”公孙风很是得意,晃了晃从怀里掏出来的烧鸡和雕花:“好歹过年。”
薛雍笼了一盆银炭,落座后寒暄几句,这才道:“月白,过来年又添一岁,该娶亲了。”
公孙风本来有要紧的话要同他说,见薛雍这般使眼色,又用话岔开,一仰头喝下杯中酒,自己又斟了杯,摇摇头,道:
“京中岁月催人老,我这起早贪黑、弯腰迎客的,谁家千金嫁给我,准备洗衣缝补的……唉,娶亲不娶亲的,就那么一回事。”
话入耳中,薛雍唇不沾酒,两眼直勾勾地朝他看去:“莫说女子,即便男子,见到月白也要倾心三分,哪里有看轻的道理。”
“咱俩凑凑?”公孙风一脸深情地看着薛雍。
嘿,你还别说,这男人看男人,弄不好对上眼了,还真他妈会有那么点遐想。
薛雍看着他一阵恶寒,倏地闭上眼:“喝酒喝酒。”
两人这一聊上,天南地北的无话不谈,一直侃到夜色如墨,远处传来梆锣三敲之声,已到三更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