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臻不能死。
……
慕容耶打探回来,见卫玄琅正一身白袍坐在水榭里饮酒,他怕坏了雅兴,于是远远站着不敢提薛雍的事。
“取我的《语林》来。”却听卫玄琅吩咐道。
“是。”慕容耶闻言浑身恶寒:“公子。”
《语林》。
那是小儿才念的书吧。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慕容耶满腹疑惑地折去书房,差点没被卫玄琅书房的一幅字吓得钻桌子,这个情窦一直没开过的汉子发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的愣,这才想起他是进来取东西的。
年岁渐长,自家公子越发思念那个人了。
妈的,看这架势,还真有情根深种一说,一旦自小种下的,想拔都拔不出来啊。
就跟入了魔一样。
不对,不对,慕容耶拍着脑子,哆哆嗦嗦地包好几本旧书,抽羊癫疯一样退出来,想死。
不对,是想爬到地府把那个人提回来!
卫玄琅眉眼平和,潋滟深邃,他从慕容耶手上取了书,随意一执,目光就定在上面了。
“飞卿快来呀……”耳边似乎是他的声音。
“萧延哥哥……”他在心里急促地唤道。
十几年过去了,他那时候太小,早已想不起萧延的样子,只知萧府被满门暗杀后,第二天一早得知消息的父亲傻了,跌跌撞撞地带他赶过去,见到的只有满府满檐的白灯笼和丧幡……
他的萧延哥哥,徒留冷棺材一具,再不会教他念书识字了。
犹记初见在那年夏初,尖尖小荷才露角,夏蝶儿舞,蜻蜓儿飞,刚满五岁的他被父亲带到萧府游玩,听说那时的萧延的伯父萧施刚娶了长公主,又甫出任大丞相,执掌相印,一时如同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京中人人都来巴结,卫家自然不例外。
夏风熏熏的午后,卫玄琅记得很清楚,他一个人跑到了花园里的假山上面,正要从上面往下跳时,一个男孩的声音从下面响起:“你快下来,我爹说了,从那里跳下来会摔倒的。”
小小的他哼了一声,哪里理会这个,昂着下巴一倾身“飞”了下来。
“嘶——”
他重重地摔下去,四仰八叉地撞在地上,痛的眼圈都红了。
“还好跌到这上面来了。”
卫玄琅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神气的小孩儿,蜜色的脸蛋儿,看样子约摸比自己大,一袭银色滚边的干净袍子,正皱眉看着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织纱夏凉被。
“你是谁?”卫玄琅比划着拳头。
男孩说:“我叫萧延,你呢?”
小小的卫玄琅见自己坐在他的被子上,脸蛋一红,结巴道:“卫,玄琅,卫玄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