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慕容亭便从上边跳了下来:“薛公子,请吧。”
薛雍再看向卫玄琅:“在下告辞。”
银质面具下的墨眸清冷,并未多看他一眼就转过身去了。
弯曲小径,积满冰雪,临近年关,冬,更寒了。
走至卫府门外,慕容亭拉了薛雍一把,颇为怜悯地道:“眼瞧着过年了,京中出租的房屋少,薛公子赶早投个亲戚吧。”
自家公子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宅子,这大过年的,无家可归真够可怜的。
“京中有个好去处。”薛雍拱拱手,一笑:“有劳慕容兄为我操心了。”
慕容亭今天特别想多积点德,他豪爽地从靴筒里面抽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过来:“拿着吧,开了春寻个好住处。”
薛雍摆摆手:“方才卫小将军已经赏赐过了。”
不是谁的钱他都要的。
慕容亭赶紧收回手来,心道:是这个理儿,老子又没睡你,自然没有白出这钱的事儿。
想来真是多此一举,像薛雍这样的姿色,怎么说的——
贵胄王孙争缠头,一夕良宵掷千金。
天。
他在心里默数了下,自家公子这回怕是花了不少的钱吧,咳咳,有点肉疼啊!
“走了。”薛雍说。
慕容亭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他转身,这般风华灼目的美男子轻掸披风上的落雪,行走的时候贵气极了。
慕容亭没有放过他一点细微的动作。
哥哥说他在薛雍身上好似看到了在自家公子面前不能提的那个人,大概他太钝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竟今日才知。
薛雍径直回了薛宅。
不出他所料,一片残垣断壁被掩埋在积雪中,在左右环绕的朱门黛瓦中刺目又寥落,使人不禁要落下泪来。
曾经几代清贵的薛家,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薛雍顾不上伤感,大步流星穿过前厅,来到院中,他环顾四周后低声道:“薛九。”
他知道老仆人没走。
腊月年根,天地间银霜尽裹。
久久没有回应,直到腿脚麻了,他才恍然清醒过来,原来,就连薛家的最后一个奴仆都不在了。
“公子,公子……”虚弱的呼救声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薛雍转过身去,忽然被冰天雪地中一片血迹震的六脉俱惊:“九叔,你……怎么回事?”
薛九从雪地里挣扎着想爬起来,薛雍弯下腰扶他的手顿在空中,薛公子犹如山涧般冷清的眸光打在他身上:“我记得九叔进到薛府有二十六年了吧?”
薛九脸上的血已经凝结成兵,又有新的鲜血顺着刀口往外涌,闻言,他的目光霎时晦暗无光:“公子,我把这个……交给……交给你……”
薛雍看也没看就摁住了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九叔,我一直不明白,当年薛家散尽家财遣散下人,为何偏偏你留了下来。”
薛九浑浊的双眼陡然睁大,带着几分惶恐:“你……”
第10章
薛雍试图从他手心里抠出什么,却在用力的瞬间,听见几双皂靴陆续围过来的声音,他抬头,笑道:“景大人来的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