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琅甫一回京,陈盈就拿兵部侍郎贺岳开刀,这个下马威不可谓不小啊。
简承琮的目光跟着他一道落在棋盘上,手指夹住一枚白子,若有所思。
薛雍道:“陛下落在这里如何?”
方才简承琮进来之前被他提掉的一枚黑子的位子上。
简承琮低声道:“你是说让朕下旨命卫玄琅出任兵部侍郎?”
薛雍凝着棋局:“陛下的白子落在这里可攻可守,甚好。”
默然片刻。
“清言的棋技越发长进了。”简承琮二指一松,棋子落定:“卫飞卿回来的真及时。”
薛雍但笑不语。
这几年,简承琮越发依赖薛雍。
前些时日陈盈要动贺岳的消息秘密传入宫中时,他顿时如芒在背,若陈家一旦染指兵部,势力盖过卫家,陈盈独大,简氏禅位的日子眼看就轮到他了。
一群老臣跪在他脚边哭号,诉陈家不忠,道简氏气运将尽,个个如丧考妣却束手无策,只有薛雍不经意在他手心里写下三个字:
卫玄琅。
只要这个人回京,万事可破。
简承琮徘徊几圈,在薛雍面前弯下腰:“若卫玄琅知道是你与朕设了套引他回来的,又该如何是好?”
陈家是狼,卫家是虎,谁都能吞了他。
“不行险招,臣与陛下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薛雍道。
既然都是个死,不如在死前搏他一搏,抱着希望赴死比在绝望中等死好多了。
简承琮轻轻抱了他一下:“清言,你还是离开京城吧。”
陈、卫两家很快就会发觉这事儿不对。
“不,臣留在京中,即便无望,臣也要陪陛下饮完最后一杯酒。”
鸩酒。
简承琮拍了下薛雍的肩:“你跟他一样,都太执着了。”
薛雍旋即轻笑:“景大人过几日便能进宫当差了。”
见简承琮没说话,他又道:“臣想辞了官回府上住着,还请陛下恩准。”
一把捞住人,简承琮问:“清言,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再怎么不好也有几万御林军护卫,也比独身一人宿在外头的强,那还不任人杀剐。
“臣把陛下的贵地儿腾给景大人。”薛雍道:“怎么,陛下舍不得臣?”
简承琮面上浮出一丝苦色:“清言。”
“那臣走了。”薛雍反手在他掌心划了几下,披上裘裳退出去。
“薛上大夫。”撞进来的上官全要说什么,被简承琮打断:“由着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