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伽摩霍然出手,拎着谛听的头发,将对方泛青的侧脸死死按在了金像的脚边,另一只手则轻轻松松地剥-下了那身雪白的袈裟。
那头乌发将虞歌的神情遮得严严实实,魔修只能看见对方那嶙峋颤抖的脊背,那上头的每一寸皮肤都还带着潮湿的水意,只需要用力吻或掐,便会在皮下晕开大片显眼的血痕,如同捣-烂花朵后所留下的红泥。
她知道自己的动作蛮横、失控又饱含恶意,但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她的师尊身上溢出层层的冷汗,湿润而冰凉,在沉默中也沾湿了她的衣襟,那冰冷的潮气简直像一把温柔刀,能令一切热烫的欲-念都在刹那间化为无形——
尽管没有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猛烈挣扎,但虞歌只是在难受,虞歌并不想要她。
那伽摩乌沉沉的眼中透出某种骇人的阴沉,她跪下来,扯断身边碍事的莲花,用力去扳谛听的脸,剧烈的情绪使她手底下完全失了分寸,甚至没意识到虞歌拒绝回头其实并不是在抗拒,而是无法以这种被-压在地上的扭曲姿势露-出脸来。
在反复的拉扯中,谛听蓦地从口中溢出了模糊而尖锐的痛呼,那声音几乎能用凄厉来形容,里头包含的畏惧与痛苦简直无从掩饰。
“小歌…小歌”
些微的不忍陡然间渗入那伽摩的脑海中,她松了力道,将师尊抱到没有水的纯金莲座上,然而谛听整个人都哆嗦成一团,那颤抖的幅度过分鲜明,以至于贴近了都能听见骨骼摩擦般的咯吱声。
……这是怎么了?!
魔修在惊惧中去抚摸对方剧烈起伏的胸口,却见浓稠而暗红的血液自谛听雪白的鬓发上汩汩地淌了下来。
能从那种位置流血,伤到的要么是脸要么是头,她想都没想就捏过虞歌的下巴,把散乱打绺的头发全都拨开了。
看清伤处的那一瞬间,那伽摩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她心内那飓风般猛烈的情绪陡然烟消云散,只剩下一捧焚烧殆尽的冷凝余烬。
虞歌紧紧闭着双眼,神情因分外隐忍而显出一种古怪的僵白,她看起来似乎在剧痛中极力平静了下来,而那只垂在左侧的温热犬耳却依然在不自觉地微微抽搐,耳根处那半截小指长的断口上涌出大量血液,使得整只耳朵上的毛发都已经被鲜血黏住了。
——那伽摩在发泄时失了手,扯豁了谛听的一只耳朵。
“小歌,师尊,你…你说句话啊,小歌?”
魔修僵了片刻,将虞歌牢牢箍在怀里,贴在那只耳朵旁边絮絮地说了好一会话,才见对方因不适而稍稍侧过脸。
尽管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但这并未影响谛听的听觉。
这个认识令那伽摩略微松懈了一点,她用手掌往后撑了下,才发现自己的体温比那金像还要凉。
亲手伤害师尊这件事带给她的震慑不亚于当年得知地藏菩萨的存在,她甫一从那彻骨的惧意中脱身,便觉得一腔热血都被泡在了某种酸热粘稠的液体里,那感觉令她连鼻腔内都酸得发胀。
她死死地闭了下眼,避开那只受伤的耳朵,用手指疏离细细地梳理虞歌的头发,却见谛听死死咬着牙,整个上身都不住地瑟缩了起来。
——不管是出于厌恶还是恐惧,那都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躲闪。
“师尊刚才为什么不避一避呢,为什么要任我动手呢…对不起,小歌,对不起,我知错了,小歌,你能看一看我吗?”
她的嗓音因为沙哑而显出几分突兀,像是胸腔里涌出了一股血,又像是喉管里含着一声哽咽。
她微微垂下头,那些混杂着颓败与悔恨的眼泪就顺着眼睫径直流下来,一滴一滴砸进了莲池里。
“我知道你只想要菩萨,可菩萨她回不来了,师尊…你到底喜欢菩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