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竟然也会发自内心的流露出这么…温柔的样子。
那时虞歌甚至只是个还在念书的孩子,她甚至还没有和虞歌确立明确而稳定的恋爱关系。
她倾注了无止境的耐心与诚意,日复一日地等待着虞歌长大成人,等待着虞歌来到她身边,她常常因求而不得的焦躁而如坐针毡,连心脏都跟着发紧,但一旦听到虞歌的声音,见到虞歌的脸,那些阴鸷而狂躁的情绪便在霎时间消失殆尽了。
在虞歌刚刚来到首都星时……
裴济云确实和所有陷入热恋中的年轻人一样,以无暇他顾的头脑深爱着这只令她心心念念的小雌虫。
她看着虞歌下了星舰,毫不戒备地奔到自己怀里,感到自己胸腔内空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似乎终于实打实地嵌入了什么东西,那么卑怯,那么虔诚,震得她的骨骼都在发痛,她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抚摸对方毛茸茸的触角。
她想,她得妥帖地照顾好这孩子,她要她的小夜莺永远在阳光中醒来,永远见不到乌云罅隙间的阴晦;她要以月光的银辉来映衬鸟儿雪白的肤色,绝不让这片锦缎染上一丝尘霾;她要打造一只嵌满钻石的黄金桂冠,点缀夜莺那艳如带露玫瑰的耳畔……
然而草蛇灰线,伏延千里。
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有迹可循,那在幼年时让她无限恐惧、在成年后令她心生隐忧的命运终于还是如期地显露出了狰狞阴恶的面目。
妄论是尚且年少的虞歌,就连裴济云自己都不堪去回想那转折点般的一夜。
——拥有了伴侣的女王,在婚前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求偶期。
从她腺体中散发出的浓烈信息素不仅让虞歌失去了挣扎的资本,同时…也唤醒她身体内属于王虫的那一部分本能,她像一只凶性未泯的野兽,不顾小夜莺带着泣音的哀求,狠狠按住了对方因被迫塌腰而深深下陷的几节脊椎。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成了滚滚的毒液,如电流般涌入她的四肢百骸,连那亢奋的吐息都烫得她的鼻腔泛起灼灼的疼痛,那种烙刻在灵魂上的渴求是如此炽烈而突然,在她始料未及的时候便侵占了她的全部神识。
她撩起虞歌的额发,在对方颤抖的淡金色眼瞳中望着自己紧缩成一道竖线的瞳孔,并在巨大的快慰之中,强行打开了小王后痉挛蜷缩起来的身体。
她的胸膛前浸润一片,那是…虞歌的眼泪,但在那个夜里,裴济云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了。
她一寸寸地舐过那具无力抵抗的躯体,几乎想将对方连骨带肉的吞吃入腹,让这只手、这张脸、这双眼睛、这副唇舌……甚至是这骨架中的每一滴骨髓,都成为她的一部分。
那情形充满了残忍冷酷的意味,完全不像是在欣赏爱人的身体,而更像是一位统治者…在占有、甚至毁坏自己的所有物。
待到她清醒的时候……
虞歌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刚成年不久的小雌虫缩在床边,凝脂般的脊背上遍布青黄相接的肿痕,那对泛着蜜色的脉翅微微翕动,甫一被触动,就立刻收了回去。
女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的指缝中还缠着从虞歌后脑处硬扯下来的几根头发。
“……济云姐姐。”
她听见虞歌沙哑而含糊的声音,那语调里有种显而易见的迷茫与委屈,简直像是无故遭到父母粗暴对待的懵懂幼童。
“这是惩罚吗……?”
裴济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钝物牢牢地栓塞住,她在仓皇中张了几次嘴,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都把“老女王的继任者”当成对她最大的褒奖,而她却每分每秒都在畏惧,担心自己继承了老女王那残暴而虚伪的性情,担心那攀附在基因上的蛀虫难以铲除,担心她会…伤害虞歌。
她活得那么小心,那么克己,像在万丈悬崖之上踩着一条摇摇晃晃的钢丝,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落空到粉身碎骨的地步。
然而在不详的预感成真的这一刻……
仿佛摇晃多年的钟摆总算重重垂落,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被无限地拉扯,又在虚空之中砰地一声绷断,那在数十年间悬于她胸腔内的恐惧与隐忧终于落到了实处,她却只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莫大冷意。
而在那冷意之下,竟只剩下一点轻飘飘的遗憾。
就这样吧。她颓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