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不开那不容反抗的桎梏,只得用痉挛的双腿用力缠住楼梯的最后一段扶手,那模样狼狈至极,又透出种罕见的恐惧与惊慌,令梅兰萨都僵了片刻。
以源于外界的强烈刺激来逼迫虞歌展露内心最压抑也最激烈的情绪…这其实就是一种有意而为之的折磨。
但除此之外……
她已经对甘愿完全成为血族的虞歌束手无策了。
自虐般的快意让她的眼眶都在发烫,年长的领主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毫无顾忌地蹲下去,强行掰开了虞歌的膝盖。
“别这样…别这样对我。”
虞歌像是只被困在陷阱内、撞得头破血流的困兽,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无意识地哀求。
“……求您了,别这样对我。”
梅兰萨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按住对方因疼痛而虚软的四肢,坚定地走入了前厅。
那不过是短短的几米距离,却仿佛穿过了燃烧着火焰的荆棘,踏碎了她与虞歌之间最后一点残存的美好与眷恋。
大厅内,被侍卫拦住的琼斯夫人拂开大女儿的手,直挺挺地站起来,步伐却由于震惊而略显踉跄。
“……虞,是你吗?”
在那一刹那,这年迈的妇人再也不是背负着血汗深仇、与血族顽强抗争的人类战士。
在故人面前,她好像忽然间苍老了很多,而仅仅是一位失去女儿的母亲、一位失去丈夫的未亡人。
“天哪,虞。”
她隔着侍卫的胳膊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虞歌被鲜血粘连到一起的头发。
“……塞拉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她捂住嘴,极力克制住声音中沙哑的哽咽,“上帝保佑,虞,你竟然还活着。”
梅兰萨微微垂下眼帘——
虞歌缩在她怀里,用双臂严严实实地遮着自己的脸,仿佛一只在极力躲避致命危险的鸵鸟,只能将头颅埋入滚烫的沙堆里。
她是因自己现在的身份而无颜面对故人吗?
还是在以这种最无力最荒唐的方式……
来躲避这她那承载了苦痛命运的人类灵魂呢?
她是否回忆起了作为人类的那些惨痛悲戚的经历?
又是否…重新捡回了那埋在平静外表之下的、滚烫而灼热的爱意?
虞歌的下巴止不住地哆嗦,连带着双唇都跟着轻微的颤动,梅兰萨在痛苦之余,竟根本无法忽略心里那一点混杂着紧张的期盼。
那简直像是溺水之人所能攀附上的最后一根浮木。
她微微凑近了些,直到贴到对方唇边,才终于听清了那含混而嘶哑的乞求。
与其说是发自内心的请求,这倒更像是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一声哀鸣。
——“求您了…求您了,别让我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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