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血族大佬小叛徒9

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未有过这种卑躬屈膝的时候,简直像是跪在地上,拱手奉上了一颗血淋淋的真心,以求一份恩施与犒赏。

她甚至在等待中产生了一点荒谬的幻觉,觉得虞歌那对尚且稚嫩的獠牙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血管,为她带来了一点尖锐而集中的疼痛,但那疼痛是如此的令人快乐,让人着迷,竟让一只只懂得自私索取的怪物体会到了奉献与牺牲的喜悦。

可惜她什么都没等到。

略有些虚弱的新生儿轻轻推开她,翻身离开浴桶,继而就着这个位置,赤-身跪到了大理石地面上。

“小歌,你要做什么?”

梅兰萨垂眸,困惑地端详起虞歌的神情。

这东方女人跪得笔挺,低垂的眉眼弧度疏淡,又被冰水所浸透,仿佛凝着一层薄薄的霜。

“抱歉,主人。”虞歌稍稍扬起下巴,捧住领主的一只手,“我…我做不到。”

她面上的表情依旧不娇不怨,沉默无争,与她多年前亲吻着血族的脚背、宣誓效忠时的模样分毫未变。

梅兰萨从未被自己的下属拒绝过,一种晦暗不明的愤怒顷刻间便充斥了她的胸膛。

与其说那怒火是针对虞歌,其实倒像是对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恼羞成怒。

她强压着这股怪异的情绪,蹲下搂住了那僵直而紧绷的身体。

“小歌,你不饿吗?”她问,“不想尝尝主人的味道吗?”

她太了解虞歌了。

这小姑娘天生有幅顽固而木讷的脾性,极端坚韧,隐而不发,像块浸在潭水中的朽木。

但朽木也是能焐热、能点燃的,她知道,在那沉稳疏离的表象之下,虞歌其实有颗柔软、温顺又十分顾念旧情的……人类之心。

“小歌,过来,我对你不好吗?”

血族的语调和缓、亲昵,透着显而易见的纵容与蛊惑,令虞歌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一种难以忍受的焦渴与快意给了她一种错觉,仿佛她已经在一片汪洋大海上独自漂泊了几天几夜,而主人的鲜血…就是唯一能够拿来解渴救命的那碗淡水。

只要她张开嘴,用牙齿轻轻凿开两枚小洞……

那清润甘甜的淡水就会汩汩地涌入她灼烧剧痛的喉管,滋润她那干裂破碎的脏器。

而她自己…将成为一名血族。

虞歌微微晃了晃了神,越过长亲的肩头,将目光落在了灯台某颗跳动的烛焰上。

总出现在梦中,让她念念回首的那些人类……

戴纳·琼斯、塞拉·琼斯、顶层内与她一同被关押的血仆、教廷内惨死的同伴。

这些人类的话语与灵魂似乎都已经成为了一些渺茫而细微的光点,在午夜梦回之际逐渐地离她远去,明亮温暖,而不可企及。

原来上帝赐予她最大的惩罚,不是痛苦与愧疚,而是将她从人类的行列中彻底除名。

到最后,她所能触碰的、所能仰仗的,依然只有这一位金发的领主。

某种酸热而苦涩的液体如同凝结的冰凌,在无数个日夜里都悬在她的心尖上,成为心头上的一把锋刃,时时刻刻都在往下滴血。

那血来自她的挚友、同僚与万千无辜惨死的亡魂,而手握这把利刃的,却是她那永远都温柔和善的女主人。

我为什么要效忠于她……?

我为什么要爱上她……?

我为什么会爱上一位血族的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