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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笙三百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修真界里的佼佼者。

向她求药的人,从这座山头爬满那座山头。

心情好的时候,她会见上那么一些人,听听对方的需求,再看听完之后心情还好不好,好的话酌情考虑应了对方的请求,不好就直接扫地出门,对方也不敢说些什么。

丹修的路道阻且难,刚开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全凭悟性,直到炼出适合自己的那味丹药,才可脱胎换骨,因此许多丹修往往尚未练成,便已夭折。

有那么两百年的功夫,聂云笙不出门不见人,因为她的丹没有炼好。

这两百年的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不与人见面,不同人说话。

直到后来,一个人来向她求丹,两个人来向她求丹,越来越多人走进她的璃山府。

这些人在她的家门口打架,轰得另一个山头也地动山摇,这群人不要脸不要皮,闹起来整个修真界都头痛不已。

聂云笙有时候也会跟他们胡闹,这么吵闹着吵闹着,几百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但修真者的寿命并非无穷无尽。

有一天,她看见一个朋友变老了。

一问才知,他资质平庸,修为跟不上,该死了。

又有一天,她听说一个朋友去渡劫了。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还有一天,天边亮起金色霞光。

有人飞升了。

蓦然回首,那群胡闹的人已经换了一拨。

只是,热闹是相似的,悲剧也是相似的,新的记忆覆盖掉模糊的,她醒起要找谁的时候,才知道对方已经不在了。

直到这时,聂云笙才恍然大梦初醒。

她喜欢和旧友浑浑噩噩纸醉金迷。

而那些飞升的还活着。

聂云笙忽然惊醒了。

要渡劫,要飞升!

她不能死。

兴许是这个念头太强,当初的九重天火才没有把她砸死。

琵琶弦动,原本吵闹的观众忽然静了下来。

聂云笙想到了过去的事情,眸色微软,脸上竟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

不知过了多久,台下忽然出现了低低的啜泣声。

聂云笙收了弦,全场依旧一片寂静。

十五名评委神态各异,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大约过去几分钟的时间,聂云笙缓过神来,困惑地看了看,说道:“我的演出结束了。”

话音落,又沉默了半分钟之久。

忽然,第一个掌声响起,接着是第二个掌声响起,随后掌声零零碎碎,声音越来越大,很快,成千上万的掌声近乎雷鸣。

来自观众席的,来自后台选手的,来自工作人员的。

宋致信的笑容维持不住了,他浑身僵硬地坐了片刻,忍不住蓦地站起来,温文儒雅的男人高高抬起手,不顾形象地向聂云笙送去掌声。

唐申异这才反应过来,他也站起来,一边抹着眼泪呜呜呜一边鼓掌,根本没了平时铁面无情的模样。

其他评委归根到底跟聂云笙没有仇,只是因为偏见先入为主,之前在网上看是看过初赛的演出视频,到底不如亲临现场来得震撼,平时内斗归内斗,但他们到底是专业的,这会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个站了起来。

只有潘岩,愣愣地坐在凳子上,满脸不敢置信。

他脸色变了又变,白了又绿,绿了又黑,最后一片铁青,面无表情,死死捏紧拳头。

场上的掌声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又像巴掌一下下打在他脸上!

这时,唐申异一脸冷笑地转过头,“我说老潘啊,你该不会是觉得你琵琶造诣已经厉害到,可以对聂云笙这样的小后生进行敲打的程度了吧?”他刻意在“后生”和“敲打”上加重了语气。

闻言,潘岩脸色骤变,哪里听不出他的讥讽。

他之前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不小,唐申异这么一提,旁边的人陡然想起这么一回事,一双双眼睛登时看了过来,明明没什么意思,但在潘岩眼里却像充满了嘲笑,这种目光像刀子一样,直直要刮下他一层皮!

偏偏主持人林清然还故意喊了他一声:“潘老师?”

话音刚落,镜头便齐刷刷落在了他身上。

潘岩一阵头晕眼花面红耳赤,顿了片刻,还是笑容僵硬地站了起来拍起掌,表情跟个僵尸似的。

林清然还嫌不够,目光掠过打分牌,笑眯眯地说:“真没想到评委们对这位选手的期待分这么低呢。”

镜头配合地从那些打了低分的评委脸上经过。

那几人表情一僵,连忙低下头,不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