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摸着被沈隽则弹疼的额头,神情莫名。
画船慢慢地驶离岸边,往湖心去了。
碧绿色的湖水像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一望无际的天地间,有一种波澜壮阔的美。
沈隽则准备充足,确实像是来游湖的,连钓竿都带来了,船到了湖心速度放得更慢,他不慌不忙地取出钓竿,安然地坐在船头钓起鱼来。
天气晴得不是一般的好,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而温暖。
云苏的脑袋枕着手臂,一个人趴在栏杆上看沈隽则钓鱼,不觉便有了困意。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香l艳漪旎的梦。
梦里也是在船上,不是现在这只船,是一只更小的船。
两头尖尖的,中间宽,很小很小,连篷都没有,睡在上面可以看到天上的云。
云苏睡在上面,两条蹆分别搭在两侧的船舷上,沈隽则跪在她的蹆间。
船晃得厉害,她也晃得厉害,四周的莲花开得热烈而灿烂。
天气晴得是那样好,阳光是那样温暖,云苏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船晃得实在太厉害,她承受不住,有一种非常想哭的感觉。
她叫沈隽则的名字,很大声地叫他的名字,叫他停下来。他没有听她的,她看见了云,很白的云,她的身体好像变得和云一样轻,有一种快要死的感觉。
“这是梦到了什么?”
沈隽则突然听到云苏叫他,放下钓竿来到云苏身边,望着云苏皱紧的秀眉疑惑不解。
他推云苏:“醒醒,快醒醒。”
云苏悠悠转醒,乍见沈隽则,还以为仍在梦里,抓着他的衣裳,犹道慢一点你慢一点。
沈隽则的俊脸登时变得很古怪,他和云苏有过亲密,对她这些言语自然不陌生,忍笑问:“做梦了?梦到什么了?”
云苏此时才发现不对劲,沈隽则的衣冠整齐,衣裳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她的衣裳也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并不是梦里不着l寸l缕的模样。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做梦了,云苏简直羞耻到无地自容,急忙松开沈隽则的衣裳想走开。
沈隽则不放她走,挡在云苏前面,再次将她困在围栏和他的怀抱之间。
云苏才做过那种梦,简直不能接受和他有这么近的身体接触,从颈子到小脸烧红成一片,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怒视沈隽则。
他怎么可以在梦里那么欺负她?她记得当时还是白日,就在莲花丛里,她害怕被人看见,身体一直放不开,一颗心从头到尾都是吊着的。
他实在太坏了,在外面就对她那么乱来。
虽然只是她做的一场梦,云苏仍觉得不能释怀,就好像这事是真的发生过一样生气。
她生气的时候眼睛实在太美、太亮,水目含嗔,是沈隽则从没有见过的风情。
前世的她低到尘埃里,可不敢这么瞪他。
沈隽则挑起云苏的下巴,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你还没说你梦到什么了呢。”
提起这个云苏就羞耻,想摆脱沈隽则擒着她下巴的手,偏又摆脱不了,忍不住呛他:“梦到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梦到我了。”
云苏更羞耻了,“谁梦到你了?”
她真想不通,好好地怎么会突然梦到沈隽则,明明两个人就没接触过几次,远没有熟悉到做那种事的地步。
可在梦里,她好像跟他很熟很熟,熟得甘愿为他打开身体,甘愿任他为所欲为。
“既然没有梦到我,你喊我的名字做什么?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沈隽则的表情不善。
云苏震惊,她竟然喊了沈隽则的名字?她一点都不知道。她以为只是在梦里叫叫,想不到在现实里也叫出来了?
“不能叫也叫了。”云苏小声嘀咕。
梦里那种情况她根本忍不住呀,他那么用力,她真的觉得快要被他弄死了。
沈隽则忍笑,臭丫头,还说没有梦到他。
眼睛余光注意到云苏头上沈清禹送的花钗,眸光一冷,声音却带着玩味的笑道:“便是梦到又怎么样,我不比他好?”
云苏不解他这话的意思,茫茫然地望着沈隽则。
沈隽则伸手将她头上的花钗取下了,在云苏眼前晃了晃,又压低声音说一遍。
“我不比他好?”声音蛊惑。
云苏想起她和沈清禹的事被沈隽则撞破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别开眼睛。
只听“扑通”一声水响,沈隽则将她的花钗投进湖里扔掉了。
云苏诧异地望着沈隽则,“你......”
沈隽则十分轻蔑地道:“没眼光。”
也不知是说云苏看上沈清禹没眼光,还是说沈清禹给云苏挑的花钗不好没眼光。
云苏不满地瞪视他。
沈隽则抬手将他发上簪的一个玉簪取下来,插在云苏原先簪花钗的地方。
“不比他的好?”
云苏再傻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当场愣住。
.
画船绕着白洱湖转了一圈就傍岸了,下船的时候沈隽则走在前面,先上的岸,然后把手递给云苏,要扶她下船。
云苏没有把手给他,背着两只手自己从船上下来了。
沈隽则抿了抿薄唇,也没说什么。
二人先后上了湖堤,下人把马车赶过来,云苏上车时突然想起沈隽则的玉簪还在她头上,就欲拿下来还他。
寒光一闪,一把长剑倏地朝她刺来。
云苏吃了一惊,愣在当地。
好在沈隽则离她不远,护着她迅速躲开了。
刀光剑影五六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个个都蒙着黑巾,露着眼睛,杀气腾腾的,让人害怕。
云苏不会武功,沈隽则护着她看起来吃力极了,他的两个护卫倒都是高手,奈何对方人多,被牵制着没办法过来。
云苏见沈隽则受她拖累,左支右绌,居于下风,想让沈隽则不要管她。可说不出口,因为她也怕死,只能躲在沈隽则怀里让他保护自己。
黑衣人大概也看出云苏对沈隽则的重要,都去攻击云苏。
眼看着一把长剑自斜里刺过来要伤到云苏,沈隽则抱着她一个旋身,替她挨了这一剑,倒在云苏身上。
云苏被沈隽则的身体压在马车上,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只隐隐觉得他好像流血了。
云苏愧疚极了,毕竟沈隽则是为了救她受的伤,紧紧地抱着沈隽则的身体,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这样做呀?”
沈隽则好像很虚弱,捧着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而深情。
“你说呢?”
昏倒在云苏身上。
云苏以为沈隽则伤得很重,快要死了,伤心地哭起来。
沈隽则的人得到消息赶过来,黑衣人不敢恋战都走了,也没有人追他们。
下人卫把沈隽则送去医馆,大夫说沈隽则伤得很重,云苏更伤心了。
她没有见到沈隽则,下人说沈家人一会就到,不能让他们知道沈隽则是为救云苏受的伤,会责备她,就把云苏仍送去长安街看球去了。
云苏走后,沈隽则安然无恙地从躺着的床上下来,问亲随:“走了?”
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也没有遇刺,从始至终都是他跟影卫配合演得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装作受伤让云苏有愧于自己,更方便他接近云苏。
亲随恭敬地回:“走了。”
“没有起疑吧?”
“没有。”
“没有就好。”
沈隽则活动了活动手腕,俊脸阴沉,臭丫头,非要逼他使邪招。
.
云苏回到长安街,蹴球还没结束,沈元眉发现她上来,好奇地问:“你去哪了,好一会没看见你。”
云苏道:“下去方便,看见一个卖泥人的怪有趣,就站着多看了会。”
沈元眉不疑有他,笑道:“怪不得柒丫头说你贪玩,果然不差。”
冯雪柒悄悄地问云苏:“怎么了?怎地出去一趟脸色这样差?”
云苏摇头,“没事,这还要多久结束?”
她想快点回去看沈隽则,毕竟是为救她受的伤,她想知道沈隽则怎么样了。
冯雪柒道:“快了,没多少时间了。”
.
云苏和沈元眉、冯雪柒回到沈家,沈家上下都已经知道了沈隽则受伤的事。
云苏一想到沈隽则是为救她受的伤,就觉得过意不去,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正好吃了饭沈元眉、冯雪柒要去看沈隽则,云苏跟她们一起去了。
到了沈隽则那里,秀云正和几个丫头在院子里说话,看见她们过来,笑道:“几位姑娘有心了,大夫说二爷的伤需要静养,这会子已经睡下了。”
这就是不让她们进去打扰沈隽则休息的意思了,云苏暗暗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
秀云在院子里陪她们说了一会话,注意到云苏头上簪的玉簪甚是眼熟,很像是沈隽则惯常用的,暗暗惊疑。
等云苏、沈元眉三人告辞离开时,秀云叫住云苏道:“云姑娘,你且等一等,我有一事想烦你。”
冯雪柒和沈元眉听她这么说就先走了,云苏跟着秀云去了她房里,“什么事?”
秀云笑道:“这有个花样子怪难描的,能不能麻烦云姑娘帮我描描?”
云苏当然不能拒绝。
秀云找了纸笔来,云苏认真地坐在桌边描花样子。
秀云站在她背后仔细地辨认了,发现云苏头上簪的确实是沈隽则的玉簪。
不仅如此,可能是她离云苏太近,竟发现云苏身上有沈隽则的气息。
秀云心里震惊极了,想不到云苏和沈隽则已经这么亲密了。
她打量云苏,小姑娘长长的睫毛上翘着,肤白胜雪,眸如水杏,端坐在桌前认真描花样子的模样乖巧、文静,可人极了。
云苏察觉到秀云的目光,停下笔,望向秀云难为情地道:“姐姐,你别看我了,你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秀云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搂着云苏的肩,笑道:“你长这么漂亮,还怕被人看么?我要长你这样,就不怕。”
云苏低下头。
秀云道:“不逗你了,你好好描吧,我去给你倒茶。”
才要出去,一个小丫头进来,对二人道:“二爷听说云姑娘在这里,请云姑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