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远知道方景行是仰止书店老板的名字。
“金吉瑞……” 俞尧揉揉眉心,他的面色发白,因为刚啜了一口水,嘴唇却润得发红。他声音里铺着一层细微的哑,道,“金吉瑞是联合政府的议员,人脉深广。廖德则担任工部局总务处总办。两人分别是寺山在联合政府和洋政府的两只手。而仰止书店的法人是英籍,方家老爷子又在中英享有学术盛名,金吉瑞管不着洋人,廖德这只手又断了,没有确切证据的话,寺山要动他是需要思虑三分。”
“那我们需要去助方家吗?”
“不用,” 俞尧说,“本来老板被抓就是因为跟我们扯上了关系,这时候我们回避反而更好。”
“好…… 对了,” 李安荣道,“吴桐秋之前写的文章和吴深院的遗书已经整理完了,明天会在抚临和北城刊登,名字是我一个编辑朋友起的,叫作’致盗火者‘。”
“盗火……” 俞尧微微笑道,“还不错。”
为给人间 “偷窃” 光明而宁愿粉身碎骨的人,正适合吴深院和他的同袍。
他们正说着,徐致远走到俞尧身后,趴在沙发背上,说道:“你们聊完了嘛?”
听到徐致远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俞尧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耳边近在咫尺的声音说:“说完的话,我就和小叔叔一起出去吃饭了。”
俞尧疑惑道:“什么?”
“去吧,早点回来,” 李安荣忍不住看了面带微笑的儿子一眼,道,“我再去睡会儿……”
“那我做了饭给你留着啊……”
徐致远一边说着,一边垂眸,看向俞尧仍旧严实的领口——现在那里却隐约露出一角淤红的痕迹来,若不仔细看会被忽略过去。
于是徐致远嘴角一勾,趁母亲回头时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他的脖侧,俞尧一颤,猝然伸手扶住脖子。
“怎么了。” 李安荣见他的动作,问道。
“…… 有蚊子。” 俞尧说。
“这才晚春就有了,” 李安荣道,“我让管家今晚点支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