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妖兵小校尉是只鲤鱼精。
摇身一变,身上法衣幻化成淡紫色罗裙,额上多了几串坠饰,耳朵上还穿了两滴红珀。
林璞低头瞧瞧,雪白的脚趾不自在地蜷缩。
她脸上有些烫,吐吐舌头,穿上了靴子。随即去了这身花里胡哨的装饰,只留裙子。
灵元转为水行,金翼就变幻成寒晶水翼。
鬼仆在一旁愣了愣,不知道主人为什么换了跟那魔女相似的一套衣裙还在那傻笑。
他跟林璞有主仆契心神相连,如今的情况也都知晓了。
“主上,您不准备用火猿的身份了吗?”
林璞一翻手,取出芥子锦囊里由两百对雌雄小剑拼合而成的猩红大刀耍了耍。
她不会刀术,怪模怪样用挥舞长矛的方式舞了个刀花,习惯以后倒也能使得顺畅。
“妖精可没有守信一说,席戾被我用什么火猿暗部统领的说法蒙住,保不准大嘴巴就嚷嚷出去,回头传开,我的身份一查就有问题。还不如重新换一个好遮掩的。”
万相卧在她识海里抬头,砸吧砸吧尖嘴,把头埋进翅膀里继续睡了。
而林璞周身气息瞬间变幻,身后出现了一道寒雀幻影。
“怎么样?能看得出来问题么?”
好鬼仆双手一拍,围着转圈可劲儿夸:“主人现在一瞧就是如假包换的寒雀仙子,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再启程时,身边多了个涎皮赖脸聒噪的阴鬼,吵是吵了些,但也当真少了些寂寞。
林璞没有再自己飞,而是让鬼仆驾着阴云贴地疾行。
照着妖国的规矩,一路穿城过境被拦下查问身份,林璞拿出顺手牵羊摸来的鲤鱼校尉的令牌,说是被引荐来登台谋官的寒雀小妖,倒也顺顺利利。
这日,林璞正安坐在阴云上,饶有兴致听阴鬼絮絮叨叨说他在阴司幽冥为主子打下了怎样一块家业,旁边溜溜达达凑过来了一个坐在飞蚌上的驼背老头儿,也听得津津有味。
“有意思,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咒人的,我给你在阴曹地府置了业哈哈哈哈!”
鬼仆顿时大怒,他杀人害人坏心肠,对鬼玺之主可是自诩赤胆忠肠绝无二心!
要是主人真觉得他憋着坏跟他解契,他自此以后就再也来不了这阳间花花世界,若还被重新丢入炼狱油锅,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糟老头儿不怀好心!
正要破口大骂,被林璞不赞同地看了一眼,阴鬼憋屈住嘴,跑一边待着去了。
林璞笑问道:“您老从哪里来?也是要去皇都金乌城的么?”
驼背老头儿摆摆手,“莫管我莫管我,离我远些,你这娃娃修得一身好烈的水元,老头儿就是来瞧瞧的。”
这话倒是古怪得紧,叫人离远一点,可明明是他自己凑过来搭话的。
飞蚌开合两下,像是在深深吸气,老头儿慈爱地拍拍蚌壳,“好了,吸够了咱们赶紧走,别拖累水娃娃。”
等这奇怪的老头儿走远后,从天边突然铺展出一条宽阔白云大道来。
一声惊天锣响,林野村镇四处都有妖兵上前开道呼喝:“国师随奉皇后回京,闲杂人等退避!”
只见白云大道上无数鸟雀翻飞,织羽构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云毯,前头九只雕鸮大妖开路,玄鸟拉车,两侧悍武雄壮的妖兵随行,护送着一座硕大又华美的轿辇在云层里前进。
林璞抬头冷眼旁观着这一场妖族皇室的气派,退到不起眼的街角,靠在了一颗巨木树干上。
皇后的轿辇行得极快,转眼便从天边飞到了头顶。
却听不远处一声暴喝,“火鸦一族违背祖训,擅动刀兵掀起战乱,论罪当诛!”
言罢,一座大湖摇摇晃晃升空,无数道水箭暴射而出刺透云层,当是时,漫天血雨落下,无数妖雀尸首坠落。
林璞动用灵力金芒覆眼,就见那片腾空的大湖里,一只小小的玄龟躲在鱼群里摇摇晃晃看似毫不起眼,可一个翻身便又是数道水刃袭天。
林璞知道妖族的祖训,据传早在万年前,人族大能就与妖族大圣有过协议,两族互不干扰,各分地界和平共处。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祖训也不过是条约定俗成的隐形规矩,要说约束力也有,但并没有多少妖精放在心上。
真正约束各方行动的,还是修行世界天宗联合制订的律例。
但这些律例实则只是约束人类的,妖们才不管什么律条规矩,只守着自己的地盘,不过问外界就是了。
当然,人类对妖精们也没过多要求,互不相扰就够了。
如今火鸦皇打破规矩,欲要掀起战事,若不是有毕方遗蜕做筹码,绝大多数的妖精都是抱着不掺和的态度。
但总还有老派一些的妖精,谨守远古大圣们的祖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