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哗地被大力扯开,人蜂拥往外出。
韩沉西个头高,探头往车厢里瞧,一眼看到柳丁缩着肩膀,被人群裹挟地东倒西歪,可怜又弱小。
他忍不住对不小心一胳膊肘怼了柳丁脸颊的大哥,嚷了句,“大哥,看着点,旁边有小孩呢。”
大哥闻言,瞄了柳丁一眼,随后扳着她的细肩膀,把人扯到自个身前,帮她挡住推挤,护送她下了车。
“谢了啊!”
韩沉西冲好人挥挥手,领着柳丁走到空旷的地方,看到她怀里小心翼翼护着个食盒,问,“捎了什么好吃的?”
“山楂糕。”柳丁撩了撩略显长的头发,手背擦掉耳后淌进脖颈的汗流。
韩沉西拿过食盒,揭开盖子,耷眼一看,山楂糕冻结成板,切成均匀的条块状,色泽红润鲜亮,卖相非常好。
“从哪儿买的?”
“爷爷昨天自己做的,念着姑姑胃里老是积食,正好今天让我给她带了几块。”
哪是正好,她从望乡过来,明显专门跑去取的。
撒谎都不会。
韩沉西撇撇嘴,他吐掉口香糖,掰了一块尝了尝,酸的原地抖腿。
他嘶着口水,抱怨道,“姥爷煮山楂泥的时候是不是没放糖!”
柳丁弯起眼角,笑嘻嘻地说:“只放了两勺,爷爷说,糖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
“歪理。”
韩沉西合上食盒的盖子,接过柳丁魔卡少女樱的粉色书包,单肩挎着,说,“走,先送你去报到。”
柳丁5岁时,因为妈妈突然生病瘫痪在床,爸爸无暇照顾,姑姑柳思凝便把她接到了县城借读,她对柳丁好,也有心把柳丁当亲女儿养。
可实际情况是,纱厂工作忙,她分身乏术,自个儿子由她放养,长成了匹野马驹,别指望能对柳丁事无巨细嘘寒问暖,好在,与柳丁生活久了,韩沉西渐渐有了做哥哥的自觉性,慢慢地,不太靠谱地担负起了小丫头的“家长监护”责任。
柳丁今年升初一,六月份的小升初考试中,她争气,考了个全县第二的好成绩,顺利进入了实验中学的珍珠班。
这可把没因为成绩好受过表扬的韩沉西牛逼坏了,仿佛脸上镀了层金,他揽着柳丁,穿过实验中学的铁大门时,走得那是一个昂首挺胸贼有排面。
不过,这嚣张的气势只维持了一小会儿,等他在缴学费的长队里一站,很快被太阳烤蔫,又成了蔫了吧唧的小花朵。
强忍着热,帮柳丁办理好各种缴费手续、饭卡充了钱、校园熟悉了一遍,衣襟已经全部湿透了。
最后,韩沉西找到珍珠班所在的教学楼,准备去柳丁的教室避避暑。
谁知,脚刚踏上楼梯台阶,天空突然滑过一道凄厉的喊叫声,“阿扎西——!”十分像哪家姑娘嚎啕死去的丈夫。
韩沉西转身,范胡像个炮弹似的,以掩耳盗铃不及响叮当之势,降落到他眼前,然后张开双臂,蹦脚往他身上飞扑。
“滚——!”
韩沉西丝毫不客气地把他扒拉到一旁。
范胡也不介意,踉跄两步站定,露出八颗白花花的大板牙,嗲着嗓子说:“一日不见,西哥哥,你想我了嘛,来来来,让我用我的热情把你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