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煜不想听这句,“嗯,还有呢?”
林西言只要在陆时煜面前,都会强撑着自己逼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来,仿佛他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金刚,缠缠绵绵地裹住内里对那一点微末温暖的渴求。只是他到底不是真的无欲无求,这点假装出来的“岁月静好”碰上点风吹草动立刻就分崩离析了。
他迟钝地给不出别的反应,只是紧紧地拽着陆时煜给他披在身上的围巾,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或者他就是非得抓住点什么才能好好地站在那里,他无法判断陆时煜对他的境况知道多少,并不敢轻举妄动地开口说话。
陆时煜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冻裂的心魂上浇了一盆怎样的热水——热烈得过了头,一下子就要冲出个窟窿。他只是由着自己的心意,自作主张的给了一点点眷顾和温柔,本意也并不是要林西言的感激,不管是林西言那个偏心的父亲还是林温要的推荐信对他来说要解决都太容易了,容易得不值得拿这件事去换什么人情。
他只是想做些什么来消磨因为忽然知晓林西言那些旧事而凭空生出来的那点怜惜——说同情显得太冷漠,说心疼又觉得冒犯,林西言毕竟没有把这些事主动说给他听的意思,没什么正经理由就去打听别人的家庭背景总归显得很不讲道理。
陆时煜在他长久的沉默里都快能数清楚林西言有多少根睫毛了——幸好他及勒马:“是楚思源说的,你爸去找过老爷子——哦,就是我外公,说你弟弟想要一封推荐信。”
陆时煜伸出一只手,隔着又长又厚的毛毯,轻轻地放在林西言的肩膀上:“刚才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不生气,好不好?”
“推荐信,就当是给你赔罪,以后也不让他们再来烦你了。”
林西言忽然震了一下,意识还没完全回笼,硬挺着的僵直的肩膀已经争先恐后地放松下来,还有些细微的抖动。
陆时煜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给了他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依靠,僵硬的肩膀早已经垮了下来。满腔的委屈也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信号,以为有人心疼了,迫不及待地要哭出来。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害怕——怕陆时煜把往日里分给他的一点点关心和他自己那点说不出口的、温暖的念想一并给收回去,那他在这座冰冷又残酷的宅院里,就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支撑他渡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了。
“怎么哭了?”陆时煜没移开扶在他肩上那只手,拿另一只手替他抹眼泪,“你也太难哄了,还要什么,你说话好不好?”
林西言眼泪还没抹干净,连带着哭腔说:“没,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难哄,也没有生气。”林西言生硬地止住哭腔,打嗝却止不住,肩头还在抖,把陆时煜震得手足无措,放开他也不是,一直不放开也不像话。
好在林西言的情绪渐渐缓和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还泛着刚哭过的红——透过泪光,显得朦胧又可怜,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陆时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