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蓝心里却还想着别的事。她想起巧心临去北平前,对她说根生要是有消息了,记得写信告诉她。
“巧心知道了怕是会伤心。”
“那是自然, 他们从小总在一起玩, 知道他出了事,心里免不了难过。”陈致远点头道。
“我瞧着巧心这孩子,心里或许喜欢根生,她可能还在盼着他回来呢。”
陈致远听她这么说, 惊讶极了, “不会吧?”在他心里,闺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一心除了念书没有旁的念头。
“她都上大学了,是个大姑娘了。”木蓝道,“有了喜欢的人,这也正常。根生是个不错的,只可惜,他们没有这缘分。”
陈致远想了想说,“要不,这事咱瞒着巧心吧。”
木蓝知道,他这是心疼闺女,不想让她难受。可她却觉得,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巧心迟早会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与其让她心里一直抱着期望,最后却等来一场空,还不如早早戳破这个美丽的幻影,让她认清现实,早些走出来。
“人总要经历些事,才能长大。”木蓝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事我在信里同她说吧。”
木蓝的信寄出去了许久,大概隔了三四个月,才收到巧心从北平寄来的回信。她在信里说,北平已经下雪了。又说,她在北平很好,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大学里的先生都很有学问,她除了学自己的专业知识以外,还常常去旁听别的课程。她信里讲了许多琐事,但是对于根生的事,却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让人不禁疑惑,她是不是看漏了木蓝信里的内容。可她向来细心,千里之外寄去的家书,应是读得仔细,不可能漏掉。
可她越是不提这事,就越是让人担心。
“你看看吧。”木蓝把信递给了陈致远。
陈致远看了两遍,说,“看这样子,她的心思都在学业上,倒是没什么叫人担心的。”
“我看未必。”木蓝叹了口气,“她心里想什么,嘴上未必肯说出来。也许是怕咱们担心她,这才若无其事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等她过年回家时,再想法子劝劝她吧,我看这心结,没那么容易解开。”
刘振德死后,木蓝听铺子里的客人说,原本大家还都挺高兴,觉得这么些年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往后许是有好日子过了。可还没高兴几天,便发现新上任的吴大帅,搜刮起民脂民膏来,比刘大帅更狠。这吴大帅原本是刘大帅手底下的红人,刘大帅死后,便取而代之上了位。甫一上位,便又巧立了一些名目,这样一来,苛捐杂税不但没少,反而是比以往更多了。但大家私底下都说,大势所趋,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且忍着些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