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危云一下想不起刚刚倜夜说的是什么了,口中却很自然地说了出来,“冰绡?”
剑身激动地鸣得更厉害了。
这下不用倜夜回答,凌危云也能确认了,他不由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抱歉:“自我睁眼醒来,到现在怕是也快有百年了,倒是委屈了你,一直不得出来。”
倜夜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你记忆全失,这百年来又是独居,以至于身边竟没有一人可以从旁提醒。”
凌危云垂眼看剑,凝神思索。
自百年前一睁眼,凌危云就知道自己脑中变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若是换了旁人,必定是要忧虑发作,但他大概的确是冷心冷情,挂碍甚少,即便这样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就此独居山中,一步未出,数十年如一日,从没见过活人,也不觉得寂寞,更不需要陪伴。
但是这人说得也很有道理,毕竟失忆,多少有些不便,眼下既然有知晓自己过往,和自己曾经关系亲密的人,那也不妨暂且作伴。
凌危云想定,抬起头来,对面前的青年道:“你说得也是,而且你既然唤我一声大师兄,想必从前你我二人关系也很亲近,你若是愿意留下来,帮我回忆一些从前的事情,我也很感激你。”
倜夜的眼睛盯着凌危云,他的眼神有如蛇般,黏 腻又纠缠,像是蛇信,要舔满了凌危云的身体,嘴唇却只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当然,”他道,“我的大师兄。”
倜夜就这么在凌危云旁边住了下来,墙挨着墙的做了一对邻居。
倜夜盛情邀请过凌危云与自己同住,不过被凌危云婉拒了。一来是因为草庐到底是自己亲手打造,凌危云千看万看,都觉得很满意,对倜夜的白玉兰室不怎么感兴趣;二来他孤身已久,也并不太惯于同人打交道。
倜夜也不强求,只是道:“我知道,大师兄如今已经全不记得了,对我冷淡一些,甚至有所戒备,也是正常。”
说是这么说,那分明张扬已极的眉目,却露出了一种有些委屈的神色,整个人都像是略微暗淡下来,看起来有些可怜。
若是凌危云的确有两分怀疑,现在也要被对方如此言语给按下去了,甚至还从中生出了一些愧疚。
想来从前他二人一定感情极好,此时倜夜才会这样难过。
凌危云不由叹了口气,道:“原是我的不好,将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