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身上穿着的华服,似是挂着东宫品级,太子身边有名分的女子, 可不就唯有那么一个?
怪不得,上次东宫奉仪舍身护太子的功绩, 他让人去跟中宫传话, 让给那女子抬个晋封, 却被皇后虚应,迟迟不肯赏下。
皇上又揣着似笑非笑的目光,转头看向身旁的李连笙。
记得之前他来求的那个下房的小宫女, 名字好像就是叫做清荷,为这事,太子还在值所打了他一顿。
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眸中带着凛色, 冷冷瞥过一眼, 旁人不知道钟雷的下落,李连笙天天跟着他往地牢跑的人, 岂会不明其中内幕?
若是后面关的那位,知道自己的女儿,沦落到下房做苦力, 还差点儿被一个老太监撸去做了对食?
怕不是要气得跳脚,拿书简敲烂这些人的狗头。
李连笙垂下眼睑,脖子缩了缩,恨不得面前生出来条地缝,好让他跳进去躲着。
欺上瞒下是宫中大忌,作为皇上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人,自然是知道这条逆鳞,可为了青禾,便是圣上要责罚惩戒,他也甘之如饴了。
皇上见他这般回避躲闪的举止,摆明了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心底骂了声狗奴才。
朝堂之上又不好当即与他清算,拿不悦神情睖他一眼,才又和善的看向殿下。
清荷上前福礼,规矩应答。
皇上复拾起那篇文章,又看一遍,忖度片刻,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悠悠道:“好文采,好本事,好能耐。”
连续的三个‘好’字,一时间让众人猜不透上意。
钟雷没出事之前,圣上最是欣赏他的文采和政见,可钟雷被关押抄家,也是圣上点头发落的,此女身份特殊,是夸是贬,就只看圣上是否顾念当初的那点儿赏识了。
秦桓泽也错愕的抬头,朝上首瞧去,圣上一向不喜女子议论政见,太后还在的那会儿,漱宛老太妃最喜欢到仁寿宫去,老姐妹两个人,吃茶晒太阳,闲聊几句前朝之事。
不知怎么的此事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二话不说,就给两宫伺候的宫女、太监定下长舌的罪名,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全部捆在仁寿宫的正门外,一个不落的各打三十板子。
尊贵如太后和漱宛老太妃这般,都不得议论政事,底下的人自然也断了那些口舌。
眼下圣上又夸,倒是令他难以琢磨。
只见清荷柔柔抬头,眉眼低顺,回答得不卑不亢:“奴婢谢圣上夸奖。”
皇上失笑,不愧是钟雷的女儿,连这厚脸皮没颜色的劲头,都跟她爹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
又问道:“你文章里面写:‘学与时进,功思纯矣’,可当即论述一番?”
清荷把目光投向身旁,秦桓泽瞧见她求助的眼神,暗暗一笑,平日里见多了她装哭抹眼泪,动不动就一副害怕戚戚模样,今儿真遇见了大世面,竟然不慌了,还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