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桂嬷嬷定是知道缘故于她,才故意想尽办法刁难。
绣架在被阳光打出影子,亭子里的风吹过鬓间碎发,清荷看了看自己做了半晌的花开富贵图,不由得脑壳发疼。
她连最基本的荷包缝制都要尽力才能做的将将能看,绣花这活儿,太为难人了。
两三朵牡丹花,像是打翻了颜料铺似的,花花绿绿的一片,离远些还能凭着想象猜出模样,离得近了,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桂嬷嬷还没有回来,她身边的一个大宫女提着那根藤条,目光咄咄,瞪大了一动不动盯着她。
“奉仪莫要怠慢,习得了规矩,嬷嬷还要去皇后娘娘跟前交差你。”
她是中宫的老人了,正值妙龄,稍有姿色,又在娘娘跟前露过脸面,原以为能有机会被赏去东宫,便是给娘娘做个耳目,日后也是一场造化。
没成想,中宫的人盼了这么久的好事,被一个下房出来的小宫女给捷足了。
如今抢得好事的钟奉仪落在她的手里,想要体面,是不成的。
清荷敛眸,已知太子爷指望不上,又拿皇后来压她,就是想要反驳,也没有那个胆子。
在人家屋檐下面,她自然要收敛,护住了自己,才能熬到爹爹出来。
看她不说话,那宫女还要多说,却被一声呵斥打断。
“掌嘴,宫闱禁地,舌头长脑袋短!”身后,桂嬷嬷不知何时回来,沉着脸色,看着那宫女自掌两下,才放她退下。
清荷马上挺直脊背,坐的端端正正,连下针都小心万分。
出去了一趟,桂嬷嬷眼底还有不悦,但说话的语气倒是和善许多。
她端详了一番绣架上的那两坨牡丹花,揉了揉眉心,道:“娘娘吩咐了,奉仪是念书人家出身,不善笔墨,也不必强求着做这些……”
清荷一把揽过绣活,直言道:“我可以学!不强求!真的!”
就这绣花的事情还能磨磨工夫,少挨两下藤条,若被拖去练习旁的,恐怕是要比这个更苦。
桂嬷嬷眼神明灭,蹙着眉道:“这可由不得奉仪您了,皇后娘娘传唤,还请奉仪香室回话。”
清荷怀着狐疑,一路跟着进了香室,皇后娘娘坐在首位,正笑眯眯的跟身旁的一个华服小姑娘说话。
言语和善,态度欢喜,她偷偷抬眼瞧,跟齐妙妙年纪相仿。
心下暗道:不知是齐家的哪户旁支,喊她过来讥讽羞辱呢。
那女子见清荷过来,走上前来,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我若是把她领走了,日后欢喜,可就不送还了,太子哥哥回头不依,娘娘可要替我说情。”
女子口气骄傲霸道,便是在皇后面前,也没有寻常人的卑怯。
皇后莞尔,道:“不过是个伺候笔墨的小宫女,你若是喜欢,领走十一二个,也是无妨。”
“还是娘娘疼呵嫡珠。”
说话谈笑,女子又客气一番,借口家中有事,告辞退下,临走不忘带着清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