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什么?”清荷眉角微蹙。
“把论语前半部温熟了,剖章析句,做两篇制义话文。”
清荷单手攥拳,另一只手叩在小几上,指节泛白,恨不能抠掉块木头下来。
咬着后槽牙,挤出二字:“禽兽!”
锦岫吓得跪倒,不敢言语。
“吱——”
蝉鸣嘹长一声,将愤懑拉远,廊下紫荆花被热气卷积,在风中抖了抖身子,颤落身上的密封,随波舞了几个圈,越过琉璃瓦,顺着宫门一路而去。
一处地牢内,篝火炎炎,底下虽不通风透气,过道有冰盒降暑,守卫佩刀严肃,侍列左右,脚下穿着端正的官靴。
再往内,铁铸的牢笼大门敞开,铁链子挂在栏杆,火焰的影子映在上面,些许看得清上面因岁月已久而生出的苔藓。
笼子里,青砖做阶,上面铺着平整的木材,上置桌椅,几盏明灯,床榻休息之处以木板隔间。
虽不见日月,却也精致安逸。
秦桓泽坐在桌前研墨,动作细致柔善,不愿稍有逾越。
第28章 投石路
灯火斑驳,冰盒散出的凉意从墙根袭来,吹得人心神宁静。
他面前坐着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
身着竹叶青的长衫,双唇紧闭,目不转睛的伏案奋笔。手边的桌案上,堆着厚厚一摞写好的书籍,身后地上,散落着不少古籍残卷,或翻开,或堆砌。
墨香味混杂着油灯燃起的熏烟,寥寥升起,映得男子脸色苍白,连执笔的手,都泛出经年辛劳的疲累。
写完手下的这页,男子把笔搁下,抬头问道:“殿下吃杏酥饮么?”
秦桓泽放下手中的墨条,摇头回绝:“先生知道的,孤不爱这些。”
东宫面前,能尊称一声先生的,天下唯有两人。
一个是已故的太子太师顾贤,另一个则是当年以谋逆抄家,被发配入狱后踪迹全无的钟雷。
太子少师钟雷,少年得志,十二岁得中解元,惊慕天下。
当世大儒宋夫子赞其禀赋出众,日后必成一枚文坛明珠。
后金榜题名,得顾太师举荐,入东宫教□□,一时传为佳话,为天下学子所倾慕。
眼前男子满目书卷气,虽因久不见日,带着些许的清瘦凄白,然那双清亮的眸子上睫毛纤长,微微一笑,便能清晰看到有一湾酒窝赫然。
岁月从不败美人,昔日积石如玉,得经年淬炼过后,如琢如磨。
与东宫藏着那位有着六分相似的面庞,多了几分沉稳,更是气质佼佼。
不是钟雷,还能有谁?
钟雷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两步,顺手倒了一盅酒给他:“皇上前些日子赏的,回甘清甜,说是南诏郡进贡,总共两坛,分殿下一口。吃醉了也好开门见山说话。”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