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笑闹声中,晏长清的脸半红半白,有些僵硬地走上轿前,牵住了“新娘子”——赫连戎川的手。众目睽睽,晏长清不得不一边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一边悄悄靠近盖着红盖头的赫连戎川,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你——搞——什——么?!”
好好的结契,哪里来的花轿?怎么还有红盖头?!
赫连戎川却在盖头下颇为邪魅地一笑,什么都不说,只默默反握住了晏长清的手,像是抚摸炸毛小猫似的,轻轻地在他手背拍了拍。
晏长清只好深呼一口气,顶着硬如铁盔的头皮,把赫连戎川牵入草原上搭建的最华丽的穹帐。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司仪等着他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虽然是在草原结契,按常理应该拜长生天,但是此时的晏长清已经被赫连戎川今日层出不穷的奇葩想法雷的三魂出窍,索性就随他去了。
热热闹闹的拜堂仪式结束,两位新人被不明真相的热心群众,以及艰难忍笑的亲朋好友们簇拥着送入另一个被作为穹帐的新房。红绸被,红蜡烛,红帷帐,红花毯……以及红彤彤的喜床前,那盖着红盖头的,二十三年来头一回坐得如此端正优雅的身影。
在影影绰绰的烛火的映照下,这位“新娘子”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伟岸。
晏长清拿着一柄用来掀盖头的玉如意,举了几次,又放下几次。
“怎么还不掀盖头?”
赫连戎川似乎是等得着急了,忍不住问。他的声音依旧是又沉又磁,颇为好听。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句停在晏长清耳中,却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晏长清的脑海中控制不住的联想起他小时候参加别人府里的喜宴,被调皮捣蛋的玩伴们拉着在窗户前偷窥新娘掀盖头的情景。只是那记忆中那新娘满头珠翠,浓妆艳抹,半羞半喜的面庞,此时却和赫连戎川充满雄性魅力的脸重叠在一起,产生了一个极其触目惊心的画面。
晏长清默默揉了揉晴明穴。觉得自己眼睛辣得有点疼。
唉,也罢,也罢。晏长清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日之内他已经空手连接了赫连戎川准备的数道天雷,也不差这最后一道。更何况他今日经历了这一场无所不有的大杂烩式的婚礼,他也明白了赫连戎川的用意。
于是他终于鼓足勇气,终于掀开了盖头。
红布飘落,露出一张俊朗无双的脸,依旧是入鬓的剑眉,英挺的鼻梁,和总是带着几分欠扁笑容的薄唇,充满颇具侵略性的雄性魅力。
晏长清微微睁大了瞳孔,微微惊讶看着赫连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