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有。
蛇缸中的那只手臂,始终稳稳地攥着烛台。黑暗中,那唯一的烛火微微跳动着,无数条焦尾蛇正扭动着冰凉滑腻的蛇身,缠绕上赫连戎川的左臂,一个个将淬满毒液的尖牙扎进这个勇者的血肉中去。
还不够。
赫连戎川默默感知和计算着手臂的噬咬次数。按照古书上的说法,他身上浸染的毒液越多,那么治疗恐水症的效果就越好。
所以,还不够!
用来计时的香漏中,那细细的香棒燃烧地却是那样慢,升腾的袅袅白烟,似乎都在此刻凝固了。而赫连戎川的脸色却由惨白转向青黑,嘴角缓缓流出黑红的血,将口中用来防止咬舌的白布都浸透了。
蛇毒开始向他的全身蔓延。
……
放弃吧。放弃吧。
头脑里响起一个嘶拉嘶拉,像是蛇语般干哑枯涩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伴随着心跳,不断击打着赫连戎川最痛楚的那一根神经。
每一拍心跳,每一次呼吸,对赫连戎川而言都成了难熬的酷刑。一滴,两滴,冰冷的汗水很快打湿了他额角的头发,前胸后背皆被冷汗洇湿了大片。
眼前突然色彩旋转,一片漆黑中,赫连戎川发觉自己又来到了儿时的那个挖掘淬雪石的山洞里。一个身穿破麻上衣,光着脚丫的脏兮兮的小男孩,正在一蹦一跳地向着洞口唯一的光亮跑去。而在他身后远远的黑暗里,是他母亲逐渐被重石压倒,口吐鲜血的尸体。
母亲的眼睛仍旧不甘心地睁着,看着小男孩远去的方向,伸着手臂。
赫连戎川只觉得头脑中嗡地一声,大喊道:
“不要!!!”
快回头,回头救她,救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