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多时辰了。现在已经过了丑时。”尉瑾看着晏长清白的可怕的面色,劝慰道:“大人再等等吧,想必天一亮,我家殿下就回来了。咱们一起去东云,那个办法,一定可行——?”
晏长清沉默不语,半晌,才缓缓点头。尉瑾哪里知道,他就是因为顾忌那个唯一可行的救命之法,才故意把赫连戎川支走的。
方才梦境中赫连戎川凝固在血泊中的微笑,又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晏长清的脑海里。
是啊,过不了多久,赫连戎川就会回来。一切必须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晏长清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好,那我等着他。”说着从新重新躺下去,似是有些疲惫的样子:“你们都下去罢,我已无碍,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尉瑾有些不放心:“我还是在这里守着?”
晏长清却摇摇头:“有人在一旁看着,我睡不着。”
尉瑾只得退下,想去最近的旁屋随时候着,刚跨过门槛,却听得晏长清喉咙嘶哑,轻轻说了句:
“医者仁心。城中瘟疫尚未除尽,妇弱病残,俯仰之间,一切还有劳你。”
尉瑾眼眶一热。他在晏长清昏迷之时,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见到晏长清为了秦川,几乎把命搭了进去,可却蒙受了如此屈辱,心中越想越气,便一下将原本为秦川百姓熬好的一大锅汤药尽数倒了,不想再去挽救这些愚昧的乌合之众。
可是此时听到晏长清这句嘱托,他心中却一阵惭愧,鬼使神差般答应道:“大人放心。”
身后便不再有动静了,只剩一片寂静的黑。
尉瑾关上门,小心翼翼地走了。
凝滞的黑夜里,晏长清缓缓睁开了眼睛。
霜骓马正在马厩里安静地吃草。看到晏长清的身影,它亲热地打了一个响鼻,凑过来轻轻地蹭着晏长清的手。
晏长清有些吃力地爬上马背,就这样一人一马,悄无声息地慢慢走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