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林说得没错，他的确憔悴了许多。

陆十心望着他，心中酸涩难言，她都没来烦他了，他怎么还这幅样子？

她想笑着和他打个招呼，却笑不出来，只觉得嘴角沉得很，怎么扯都扯不起来。

之白望着对面的人，心中先是喜悦，接着却又生出一阵恐惧，等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佛珠，他又涌上一股怒气。

她干巴巴地开口道：“大师，好久不见。”

之白说不出话，他并未觉得许久未见，佛前明明有千万张她的脸。

“你来干什么？”

他明知故问，只想看她嘴唇张合，他两眼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唇上，由她的唇，再到她的眼，再到她的手，她细细的脖颈，那里空落落的。

他这下才恍然，自己的确是许久没见她了。

“我来还你这个。”她低头，朝他伸出手，持珠悬挂在她手掌上，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跟着悬于半空。

“还给我？”他喃喃重复她的话，看着摇摇晃晃的持珠，既担心它掉下去，又希望它掉下去。

“对，这是你的东西···”她语气有些困惑，之白抬头看着她。

陆十心被他这眼神吓得退了一步，但看他实在有些不对劲，又忍不住担心，她问道：“大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师却不回答，冷不丁伸手拿走了佛珠，陆十心顿感失落，忽然手上却又一热。

她低头看去，是大师拉住了她的手。

大师轻声说：“你进来。”

陆十心就被他牵着走进了佛堂。

大师带着她站在佛像面前，却半天不说话，只抬头望着佛像。

陆十心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觉得大师握她的手，越来越用力。

她忍不住叫痛，大师被她唤回神，回头看她。

陆十心面红耳赤，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那天你在佛祖面前许了什么愿？”大师忽然问她。

陆十心不敢说实话，搪塞道：“就是···普通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大师静默片刻道：“当时我在一旁为你念经，对佛祖祈愿，祈愿他让你的愿望成真。”

陆十心低声道：“嗯，谢谢你。”

要是知道她许的什么愿，他一定会后悔这么做的。

她听见大师说：“我从未为任何人这么做，我见世人求佛，只觉得可怜又可悲。”

大师看她肯定也是如此，她听到这儿又是一阵难受。

大师说到这儿停了停，过了片刻才道：“但那天见你跪在佛祖脚下，我却觉得，佛祖真是无情。”

陆十心一愣，她看见了一双温柔又迷惘的眼睛，那双眼睛也在看着她。

“大师···”

大师长叹一口气，接着对她一笑，将那串佛珠又戴在她脖子上，他说：“我现在心神动摇，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但却不能说出口，我···我也是第一次爱人。”

之白说出这句话之后，只感到羞涩和茫然，犹如一脚踩入了不见底的水里，但心底却忽然一片清明，脑海里盘旋不去的迷雾，也忽然散开了。

原来是他越逃避，就越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