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本就口不能言,此时更是故意把两手比画得飞快。纤细的手指在雨幕中灵活翻飞摇摆不断,直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位军爷,车里的是我家大爷和他的贴身丫鬟,我们都是出来做药材生意的正经商人,千真万确是有通关文引的正经人!这城里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我们就是想出城去,路上不知怎的被那群人盯上了,疯了似的追着我们不放!……”
年轻的士兵对于自己的烦躁丝毫不加掩饰,
“他娘的还是个哑巴!行了!别跟老子比画个没完!要出城就把通关文引拿出来!”
冯春点头哈腰地应了,立刻慌不择路地在身上窸窸窣窣摸索起来。可他身上的衣衫尽数被雨水淋透,与肌肤紧贴在一起,又故意摸索了好一阵儿才掏出一叠皱巴巴湿乎乎的纸张出来。
许是想着想将纸抚平了,再毕恭毕敬地递上前去。结果笨手笨脚地越忙越乱,几张被墨迹晕染得脏兮兮的薄纸在他手里几乎粘成了一团。
士兵看得心头火气,怎叫一个怒火攻心,心里直骂这人动作罗里吧嗦又笨得要命!恨不能立刻将人打发了去。他一把抢过文引,瞥了一眼,大声呵道:
“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
“是我家老爷和贴身伺候的奴婢。我家老爷腿脚不好,不便下车接受盘查,还请您给小的行个方便,有什么问题您尽管……”
不顾冯春兀自比画个没完,士兵走过去猛地掀开车厢里的竹帘,朝里查看。
车厢里一身华服绸缎腰缠万贯的裴敏知,继续让贴身伺候的小丫头跪着垂了会儿腿,才神色倨傲地抬起头来,扯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他因失而灰白的脸色配上这样一副表情,阴气森森,让人看了脊背发凉。
趁被震慑住的士兵一时忘了发作,裴敏知朝垂手候在别外的冯春怒斥出声,
“臭奴才,你还磨叽个什么劲儿!?还不赶紧拿银子将人打发了?小心耽误了本大爷的行程,我拿你是问!”
冯春连忙点头哈腰地凑过来,谄媚地将好几块湿哒哒沉甸甸的银锭塞进士兵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