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能知会。张知隐在心中思索着。倘若常歌知道了,定会不管不顾要放他走。这样一来……私劫囚犯、通敌叛国,若是这两个罪名成立,也许……就再也回不了益州了。

若不知会……

张知隐心中隐隐想起了常歌不眠不休驰骋三千余里地至滇南,想起了常歌一试握弓之时发颤的手,想起那偏了一寸的箭。

“此事交予我来办。”张知隐简短答道。

若是一定要有一人为此做出牺牲,牺牲将军还不如牺牲他自己。

姜怀仁问道:“交予你,祝政会跟你走么?交予你,不过是再多牺牲一人。”

张知隐看他一眼,问:“你是何处来的消息?又缘何要通知我?”

姜怀仁答道:“我早知益州军至武陵山斋寻找玉剑怀仁一事。今日寅时三刻赵渊背着剑业已进了宫城。此后没多大会儿,一溜文臣趁着深夜被召进了宫。”

他压低了声音:“一个武将也没有。我想,此事何意,将军心中应当昭然了。”

张知隐沉了面色,似在思索。

“话我便带到这里。具体如何做,你自行决定。”

姜怀仁传完话语,拜而出。

“知隐。大清早发什么呆?”

孟定山刚收拾好,提着长命刀刚想找张知隐晨练,却发现他无端地站在后苑正中,对着一片婆娑竹影想得出神。

“无事。”

张知隐收了心神,回身便往府邸门口走。

孟定山叫住了他:“今日晨练呢?”

张知隐头也未回,随意摆了摆手:“今日不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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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

巴陵云溪行宫。

荆州世子池日盛披麻戴孝,举着荆棘条跪在殿外。云溪处在江边,大江的湿气混着冬日的寒风,将世子冻的鼻尖发红。

一阵可怖的咳嗽声自殿内传来,此声苍老,阵发的咳好似不能自已,听起来,还带着些喘不过气的窒息。

世子池日盛揪心地听着——梅相的病何时变得如此严重,他又是如何全然未注意到,他以前挥斥方遒的老师现下居然变得如此衰老虚弱。

他还以为,他的老师,永远不会老。

就像幼时摸着大司马司徒信的铠,觉得他永远不会败一般。

公父的逝去,让池日盛第一次惧怕了起来。公父走的那样突然,甚至连临终的托付,都未来得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