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在笑什么,还转身看了看身后。正巧那里有个老头在路边摆好了摊子开始非/法耍猴,人群朝那里聚拢的时候张小哥回过头问我是不是喜欢。
我立即点头。——我总不能说我是在笑他吧。
张小哥又看了一眼耍猴的方向,嗯了一声。沉默半晌,他又开口了:“你有没有现金?”
“有,还剩了五百多。”我立即从兜里掏出来递过去。
小哥也不和我客气,直接把钱揣进兜里,示意我继续跟着他。
“小哥,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我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夜市很嘈杂,坐同一桌的都得吼着交谈,离远偷听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我也放心大胆地问了。他能在对面露面之前就知道那是敌人,也一定知道他们是谁。
“道上的人。”
“……”我知道他们是道上的,问题是有那么多条“道”,每条“道”上都有那么多势力,光凭一个“道上的”真的很难给他们定性。
“散人。”大概是看出我此时的困惑,他又补充了一句。
“散人”其实就是指那种没有立场的、只拿钱,帮别人办黑事的人,和雇佣兵是一个性质,只不过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有那种精密的武装罢了。灭迹销赃、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之类的事情都可以做,像他们这些混黑的人也多多少少会和倒斗沾点儿关系,有时候也有人请他们去夹喇嘛。所以他们到底算哪条道上的,谁都说不清楚。
“……我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谁,硬要说的话,我骗了吴三省和你们一起夹喇嘛算不算?”这小哥都以张教授的身份跟我在学校里掰扯了那么久了,他要再不知道我真名叫白廷卿我就自己把头拧下来给他。哦不对,我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头过不去?
张小哥闻言摇了摇头,道:“他没必要找散人。”
也是。吴家三爷有自己的势力,在道上混了那么久,也不可能玻璃心到这个地步,一路追杀到北京来。而且那几个散人提到了解雨臣,分明知道解家当家在护我,那就更不可能是吴三省了。——他当时还是看在解家的面子上放了我一码。
所以问题可能根本没出在我身上。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电影里常有的桥段——
【xxx在我手上,如果想让他活命就赶紧准备一百万打到这个银行卡上,不然我们就撕票。】
不至于吧。
我跟着张小哥走出了夜市,他站在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报了一个学校附近的地址。
这司机是个年轻人,我们刚坐上来没几秒钟他就“艹”了一声。
“大兄弟,你们俩是掉进垃圾堆里了?”
说的不错。我感觉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被那些垃圾熏入味了,刚才在夜市都听到擦肩而过的人抱怨说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么臭。
不过好在那司机并没有把我们两个赶下去,只是敞开了四个车窗,一路吹着。
从这里到学校开了将近有两个多小时,下车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里程表,心里那个滴血。——怪不得这小哥要问我有没有现金。
今晚落脚的地方是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旅馆,有部分房间是直接出租给学生的,价格也比自己在外面租房要便宜得多,只是不提供清扫服务,水电费自理罢了。我大一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学生会出去聚餐,喝醉了还被人扔在这里过。
张小哥似乎早就在这里住下了,进门之后根本没看前台,摁了电梯就上了三楼。
这是个简简单单的小房间,外侧的门牌上挂了一个小小的“租”字。估计小哥租下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带人回来,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副桌椅,一个烧水壶,一个很有年代感的电风扇,一个黑色的背包和一个不大的行李箱。
他进了门,把房卡插在凹槽里,随后去摆弄他的背包,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现金还给我。数了数,还多了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