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他们就在官暑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不顾邱县令的挽留,登车扬长而去。
那些狐狸自然是给他留了下来,让他给遵化百姓一个交代。
只是在邱县令不知道的时候,一道秘闻悄悄从遵化传出,逐渐蔓延至整个大清的疆域。
——有一只法网外的老狐狸,全家因害人被斩,却犹自不思悔改,整日里暗中窥伺官员,收集不法证据以期报复。
至于这个官员是谁,流言里五花八门,没有明确的指出。
等到道录司真正建成之后,胤禛有操纵者几个收编的狐仙,在各地揭发了几个贪赃枉法残害人命的官员,彻底把“狐狸报仇”这件事利用到了极致。
至于那只真正想要报仇的老狐狸,早就已经被暗中处置掉了。
盛京和遵化离的不远,两个地方本就是一个天下。遵化大雪封路,盛京也不妨多让,甚至要更冷几分。
但盛京的氛围却比遵化要热闹了十倍不止。
至于原因,就是从江南来了一个游方的头陀。
这头陀不但法力高强,而且善于推演,还会扶乩请神。
虽然白山黑水之地的百姓多学草原信奉喇嘛,但对于和尚与头陀也是不排斥的,更何况这是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头陀?
这头陀来了不过五日,便已经成为了盛京贵妇门的座上宾。
至于盛京的男人们为何放心后宅女子接触外男?
只因盛京的风气本就开放,还保留着大清未入关之前的风俗,女子和离改嫁都是寻常,对男人管头管脚也被视为理所应当。
更何况,那头陀虽然本事大,但相貌凶恶,盛京的男人们都想着:哪个女人口味有这么重?
胤禛掀开车帘,看着积雪被铲得差不多的街道。
但见街上行人往来如织,虽然没有摆摊儿的,左右的店铺却也开了十之七八。
还有那讨生计的货郎,不顾天气严寒,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抱着能卖一文是一文的心思。
看看盛京,再想想同一气候下的遵化,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胤禛不禁感慨:能打败严冬的不只是盎然春景,还有达官享贵呀!
正因为达官显贵们要出来活动,东北的冬天,街道上竟是几乎存不住雪了。
街上的人多了,话题也就密了,难免传到胤禛耳中。
胤禛听得扑哧一笑,扭头对揆叙和隆科多调侃道:“那可不一定,审美这回事,谁能统一得了?”
就算白幼瘦几乎占据了所有屏幕的后世,也挡不住有的人喜欢狂野的,有的人喜欢大叔。
就像这个时代京城流行的八字胡,康熙就很不喜欢。他只是不干涉陈夏的喜好而已,反正自己是不留的。
揆叙笑了笑没说话,隆科多却嘿嘿笑着冲他挤眉弄眼,“四爷是年纪小,不了解女人。常言说得好,月里嫦娥还爱少年呢,谁会喜欢丑八怪?”
几人本就是说闲话,胤禛也不和他争执,几人很快就又换了话题。
因着康熙的意思,是不想让龙兴之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鬼神之事,胤禛到了这里之后,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以皇子的名义行事的。甚至连钦差的名头,也不能明着用。
马车停在了三官保宅邸的大门口,揆叙亲自拿了拜贴敲开了门。那门房见他衣着华贵不敢怠慢,很快就拿着拜帖进去通报。
三官保出来的非常及时,揆叙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郭络罗大人,小生蓝叙有礼了。”揆叙抢先开口报出了自己的化名。
而三官保也不愧是远在盛京还能混成天子宠臣的人物,一听这个化名,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蓝公子。你家小少爷呢,可是在马车里?”
“正是。”揆叙道,“大人稍等,小生这就请小少爷下车拜见。”
“诶,可使不得!”三官保吓了一跳,急忙摇手推脱,“该是我去拜见小少爷才是。”
——开玩笑,让皇子来拜见他,他就算不怕折寿,也怕砍头。
揆叙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满脸含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郭络罗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大家都是亲戚,平常论交即可。”
这句话犹如清风,瞬间就吹走了三官保心头的慌乱。
他只是微微一愣神儿,立刻便哈哈笑道:“蓝公子,还不快把你们家小少爷扶下来?这天寒地冻的,小孩子家家哪里经得住?”
直到进了内堂,三官保才行了拜见皇子的大礼,“奴才圣经佐领三官保,给四贝子请安,四贝子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了,快起来吧。”胤禛示意张保把人扶起来,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我这次来盛京就是走亲戚的。这是宜娘娘叫我给大人带的家书。另外还有一些进城的特产,都在后面的马车上,等会儿也让侍卫直接给你抬到后宅。”
一听说自己女儿叫人捎了家书来,三官保立刻满脸欢喜地接过来,并再三冲胤禛道谢,态度谦虚,姿态也放得很低。
胤禛脑子里转着揆叙给他科普的三官保的官声,对于三官保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谦卑但点都不信。
这位可是连他的顶头上司盛京将军与盛京知府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
他这个四皇子虽有个贝子的爵位,但天高皇帝远,只怕人家只是把自己当过江龙敬着,只盼着赶紧收拾了那邪祟,就把他的大佛给送走。
心思数转之间,完全不影响胤禛嘴上说话,“既然是来走亲戚的,那盛京将军与知府那边就先不要惊动了。汗阿玛总是夸赞郭络罗大人办事利落,想来这点小事也不在话下。”
“是,是,但凭四贝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