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怪揆叙定力不足,实在是眼前这张脸,丑得太有特色!

她的眼睛不是不够大,而是大得太过了些;

她的眉毛不是不够浓,须发戟张才足以形容;

她的脸盘不是不够小,只是下巴太过尖细,像个锥子一样戳在自己胸前。

其貌不扬的人他见多了,但三个鼻孔的谁见过?

肤色黝黑的人到处都是,得浑身火红的谁见过?

但凡这些特征只有一样,哪怕是两样呢,以揆叙的定力,也不至于如此失色。

谁能想到,这些“特色”竟能全部聚集在同一张脸上?

“哼!那位姑娘立刻暴怒,原本还算正常的嘴巴一张,露出两排森森戟齿,恨声道,“说什么不以貌取人,不过是城府更深而已。妹妹,你可千万别被这臭男人给骗了!”

假扮娇娇儿那姑娘一脸讪讪,满是歉意地看了揆叙一眼。

很显然,对于自己“好姐妹”那张脸的冲击力,她自己深有体会。

容貌普通是一回事,长得吓人是另外一回事,这和以貌取人有什么关系呢?

这张脸连她这种看久了的都会害怕,又怎么能怪罪这位公子不淡定呢?

揆叙一眼看出两人不是一心,心头一松,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姑娘见谅,小生实在胆小,惊扰了姑娘,是小生的罪过。”

在今天之前,他实在没想到,“胆小”这两个字,也能和他挂上钩。

但面对这位的尊容,他宁愿背着胆小的名声,只因他实在没有勇气多看一眼。

“哼!”那位冷笑了一声,用她那和容貌反差极大的婉转嗓音说,“不老实的浪荡子,你若真的怕我,又哪里会说出这么镇定有条理的话?”

揆叙暗暗叫苦。

现在,他是承认自己真的胆小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因为慌乱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不过,他不会承认,也不能承认就是了。

“姑娘见谅。”揆叙苦笑道,“小生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家父一直对小生寄予厚望,希望小生日后能封侯拜相。在说话方面,自然是找人专门教导过的。”

毕竟,御前失仪可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罪名。

但很显然,这是两个乡下狐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御前失仪。

假扮娇娇儿的那个狐狸趁机插言,体替揆叙解围,“公子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连说话这种事情也有专门的老师教导,这是乡野村夫不能比的。”

揆叙冲她感激一笑,顺势转移了话题,“不知两位姑娘芳名?咱们好歹相识一场,小生若是连两位的真名都不知晓,也未免太过失礼。”

假扮娇娇儿的那个脸颊微红,含羞带怯地垂着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絮儿,这是我姐姐雪儿。”

“原来是絮儿姑娘和雪儿姑娘。”

在这几句话之间,揆叙已经确定了,这两位对他们并没有杀意。哪怕雪儿面目狰狞脾气暴躁,但也仅仅是在口头上不饶人而已。

很多时候,嘴上不饶人的,比那些口蜜腹剑的,要好相处得多。

因此,他将那把匕首悄悄塞到了胤禛的枕头下面,不着痕迹地把枕下压着的荷包拢到了袖口里。

“两位姑娘,小生蓝叙,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