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二门,胤禛便停住了脚步,对还要跟上来的曹荃道:“曹大人,里面是内眷的居所,你就在此止步吧。”
他心下暗暗蹙眉:这个曹荃,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曹荃看了同样跟着却没有被驱赶的法保一眼,心下暗恨,嘴里却连连应是,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
“四爷您里面请,奴才这就回去了。”
胤禛也不搭理他,带着法保就走了。
他也不想想,法保虽然也是外男,但却和皇室是姻亲,只要不刻意冲撞嫔妃,跟进院子里也是无妨的。
直到走出许久,法保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心下得意洋洋:哼,想学我讨好四爷,没门!
在他心里,四爷只需要他一个迷弟!
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直到四爷认可了他,愿意教他真正的法术的!
这样想着,法保觉得自己前路的坎坷更多了。
——总有小妖精想要和我抢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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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曹荃站在二门外,目送着胤禛和法保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变换不断的脸色才最终定格在了阴狠上,暗道: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曹荃虽然是次子,但却是正房所出的嫡子。
但他虽然是正房所出,父辈的余荫却一点都没沾上,全让曹寅这个庶出的长子占完了。
当年康熙选哈哈珠子时,他年纪太小,入选的是他哥哥曹寅。后来父亲过世,他仍旧还年岁不够,皇家给的恩典自然也就落在了曹寅身上。
随后曹寅升官发财,曹荃自然是跟着荣华富贵。但他却并不感激曹寅,只觉得曹寅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拿着本该是他的东西施舍他,还想让他感恩戴德,这对曹荃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他迫切地想要攀上贵人,想要出人头地。
只是,康熙那里他挤不过去,太子身边也是人才济济。曹荃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来讨好与太子关系不错的四阿哥。
哦不,如今已经是四贝子了。
“四贝子”这个名头,让曹荃的心绪十分复杂,酸涩和妒忌交织,难以自解。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狗的都大。他努力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达到终点,对有些人来说,就只是起-点而已。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
该是他的东西,他都会一一夺回来!
“走,回去!”他带着自己的小厮走了。
等他回到自己的院门口,正好碰见妻子王氏一脸不快地走了回来。
看见曹荃,王氏的脚步一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从他身边穿过去就进了垂花拱门。
在她路过自己身侧的时候,曹荃清楚地听到了一句不屑的低语,“没用的东西!”
他猛然握紧了拳头,一瞬间恨意上涌。
下一刻,他忽然压住了恨意,陪着笑追了上去,问道:”太太这是从哪里来呀?”
“哪里?自然是德妃娘娘那里。”王氏拿眼角睨了他一眼,心里的怨气正没处发呢,曹荃非要凑上来,她可就不客气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绕过了照壁,走到了一处假山湖泊处。
王氏索性停下了脚步,又酸又妒地说:“这德妃娘娘不是封妃了嘛,咱们这些人自然得去恭贺。你也知道,我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递了牌子上去,也只能等娘娘召见。大嫂子头一日就得了召见,陪着娘娘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到了我这儿,今日才轮到也就罢了,进去了之后连娘娘的面都没见着,只隔着帘子听了两句训诫。”
本来她心情就不好,此时旧事重提,更是让她觉得屈辱万分,说话也十分尖刻难听,“果然,这女人的脸面,都是家里男人挣的!”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重的大巴掌,一下子呼在了曹荃脸上,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比那调色盘颜色还多。
但他却是勉强按耐住了,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边赔笑哄道:“太太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怪不值得的。”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在安抚妻子的时候,顺手捏走了王氏背上粘着的两根头发。
看见他那副窝囊样子,王氏嗤笑了一声,拂袖便走。
目的已经达到,曹荃自然不会再阻拦,只是目送她离去时,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小厮李贵一眼瞥见,不由打了个寒噤,迅速低下了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那一瞬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曹荃诡笑道:“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歇着去吧。”
“是,谢老爷恩典。”李贵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去了。
曹荃觑着左右无人,脚步急迫地进了书房,把门从里边插好,跑到博古架前,把一个花瓶转动了半圈。
东面墙壁上一个凹嵌在墙壁格子里的观音像突然沉了下去,一个与观音像大小仿佛的牌位从深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出来。
只见那牌位蓝底金边,上书“五通”二字,散发着略显诡异的金色光芒。
曹荃从暗格匣子里取了三株线香,就着平日里拜观音的香炉点燃了,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神色伏跪在地,狂热地磕头,“请五通老爷显灵,弟子曹荃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