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辰疏默默走过去坐下,并没有因为姜姮今天对他态度和蔼、邀请他一起吃饭而放松心情,反而隐隐有种预感。
果然,等到锅烧开,红红的底料翻滚起来, 母子俩涮了点东西吃,姜姮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酝酿着准备开口。
她夹了一筷子笋片给他,道:“吃这个,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
薄辰疏任她给自己夹菜, 看她一眼道:“您知道我喜欢笋片,那也知道我不爱吃辣吧。”
“就你爱挑。”
姜姮闻言,嗔怪地看他一眼:“你爷爷、你爸爸, 还有你弟弟,他们三个都爱吃辣,就你不爱吃?他们都走了,你也学着吃一吃吧,就当是替他们吃的,你们本来就像,更像一点,不是更好?”
她一提到那三人,话就止不住,又开始不断地说三位逝者的事,人已经走了十几年,但她却把有关于他们的每一点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好像就在昨天还生活在一起似的,这样反复地说,也像是在加强记忆。
薄辰疏再次被她拉回了多年前。
他静静地看着母亲,她张扬美貌,手腕过人,在薄家风雨飘摇、孤立无援之时,愣是以一己之力拼出一条血路,在商场上扎根立足,无人敢小瞧。
每当他看到曾那样叱咤商海的母亲,露出现在这种神情时,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深深的难过。
他知道母亲只是病了,三位亲人的凄惨离世带给了他多少痛苦,就同样带给了母亲多少痛苦,更别说在那之后,她又殚精竭虑地支撑着公司。
所以薄辰疏理解她,即便她对待他极其苛刻,即便她希望他一个人活出那三个人的模样,他依然愿意听从,愿意满足。
他当年那么拼命,也只是为了快一点接手薄氏,让已经被回忆痛苦折磨多年的母亲快点放松休息。
不过,他虽然大部分时候不会违抗母亲的意见,她为他安排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时,他也没什么所谓,但如果这件事太荒谬,他当然就不会顺从了。
“阿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