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问:“你这样做,是要把归顺者和不愿归顺者分开吗?”
小姑娘摇摇头:“不全是。”她举了一个例子,“一碗清水,滴入少许墨汁,墨汁会被慢慢淡化成清水。但一碗墨汁,不管滴入再多清水,到头来还会是墨汁。”
“现在流民和乱民都混在一锅粥里,双方相互影响,好比一滩浑水,只会越搅越浑。如果找一个干净的容器,把清水慢慢引过来,先清后浊,那么浊就很容易涤清。”
“我明白了,你是想用归顺的流民,感化不愿归顺的流民。”
小姑娘点了点头,“平湖岭上的流民能否成功招安,关系到以后北疆民众能否真心归顺朝廷。因此,此次招安至关重要。不然,只会激起无穷的反抗。涂家对北疆的荼毒太深了,才五十年而已。”
不知为何,岑杙听到她的感慨,心里萌生出一个感觉,这不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能够想出来的,倒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政|客。
事实正如她所料,不少流民对于归顺谁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吃得饱饭,有足够的安全感。先是少量流民被吸引过来,得到妥善安置,后来,越来越多想要归顺的百姓都涌到了这座山头。小姑娘趁机宣讲朝廷的安民策。用她的话说,朝廷也需要源源不断注入“清水”,才能稀释浊水的威力。不然,只是换了个葫芦重新装浑水而已。
岑杙很少佩服什么人,不由笑说:“你们海家的人,都是天生便会如此吗?”
小姑娘“嗯?”了一声,斜眼望她。岑杙顿觉失言,闭嘴不说话了。
到了晚上,帮流民安完营,岑杙发现带的帐篷不太够了。于是把最后一个帐篷留给了小姑娘,自己打算在篝火旁将就坐一晚。
山上夜里很冷,即便有明火烤着,也不一定能挨过去。小姑娘道:“你可以和我睡一处。我是说,我们明天还要忙一整天,你这样的话,容易冻出病来,于招安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