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靖梣迈入大帐时,帐中先是掀起一阵惊慌,好在军医们见惯了大场面,看见她的手势就领会了她的意图,继续心无旁骛地专注救治伤患。倒是那些受了伤的小伙子们,颇有些局促不安,越小将军勤快地走到他们身边,将翘起的脑袋挨个按回榻上,“都躺着,都躺着,殿下只是来看看你们,别多想。快躺下,当心扯到伤口。”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帐中传来阵阵感激声。
李靖梣从每个受伤将士的榻前走过,一一过问他们的伤势。她话虽不多,但认真听询的态度,和不放过任何细节的严谨,让这些平日大大咧咧的小伙子们胸口个个都暖烘烘的。来之前军中不少人对她身为女人这件事是存了轻视态度的,但此时此刻,就在这间充满血腥和各种令人闻之欲呕气味的大帐中,可以断定,几乎再没有人敢轻视于她,他们恨不得立即为她效死。
李靖梣走到一个被扒光上衣的士兵榻前,仔细观察发现他样貌非常年轻,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似乎还是个孩子。他此刻微微□□着,胸口扎了半截小指粗的羽箭,箭与皮肉连接处早已血肉模糊,血水顺着洞口流出来。不知为何,心底一寒,像有凉风钻了进去。
军医正在帮士兵擦拭胸前的血污,没有看到她。丢下血布,快速洗干净手,就对身边人道:“我要拔箭,帮我按住他!”
李靖梣一开始没反应,军医急了,“还不快点。还等什么……”
转身看见殿下,脸色有一瞬间的惊愕。李靖梣不待他说话,朝越中递了个眼色,越中立即跑过去帮军医按着那孩子的肩膀。看到那伤口,他也惊呆了,“这……这还有救吗?”
“说不准,看他造化。”
“这……才这么小!”就要看造化能不能生存,越中心口堵得慌。
李靖梣忽然站到了榻前,攥住了那孩子的手,“军医,你一定要救救这孩子。”
那军医看到她眼底摇荡的怜悯和悲色,心中微微触动,“殿下放心,臣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