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悬镜已?经不是?太傅了!”李平泓提高嗓音道:“朕念他年事已?高,没有追究他的罪责,已?经格外宽待他,他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私自进京接触皇太女,岂是?一个罪人所能为?”
“可是?父皇也曾跟儿臣说过,谭师傅是?父皇的师傅,也是?儿臣的师傅。师者,恩不下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咱们虽然和他是?君臣,但不能忘记今日咱们之所长?,大部分?皆授自恩师。恩师如有难,当竭力效之,恩师若有怨,当竭力忘之,恩师若有罪,当竭力免之。此?当做万民敬师表率,万不可轻易罪师!君无?戏言!”
李平泓脸色阴沉下来,满殿寂寂无?声。长?公主印象中?,这也是?李靖梣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当面“顶撞”李平泓。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和冷静,尤其当别人将她好心求来的平安符当众弃如敝履,并上升到伪孝的层面,侮辱她的人格。她太了解李靖梣的性子,你可以一次欺侮她,两次欺侮她,但当她忍到不能再忍时,绝对是?血溅五步,流血三尺的性子,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这点是?最像她的。
气氛短暂地僵持了,皇帝与?皇太女几句暗藏玄机的话语交锋之后,众人已?经忘了此?刻还在太后刚刚驾薨的悲戚中?,只?觉身在修罗场。连一向乐见东宫倒霉的敦王这次都觉有些不大对劲儿,怎么父皇就像要跟东宫撕破脸似的,难道他就不担心涂远山起兵造反?东宫万一倒台,对他好还是?不好呢?
就在这时,有前朝宫人进来禀报,宗正院宗正李太钟,礼部尚书潘遂庸,以及众位阁老?闻讯后皆在前朝公明阁待命。皇帝要指派一人主持严太后大丧,还有拟定谥号,移梓棺入皇陵等?诸多事项急等?解决。李平泓便绕开了话题,吩咐太后大丧仍由潘遂庸主持,宗正院,太常寺,以及六部皆要配合礼部治丧事宜。最后他冷眼瞧着李靖梣,
“你既已?弃绝于太后,太后也不愿再见你。你出去!回东宫闭门思?过。”
“儿臣没有!”
“出去!”李平泓往外一指,横眉怒目。
李靖梣眼中?有水色浮上来,拼命咬着唇不让泪水流下来,叩首道:“儿臣遵旨!”说完起身,往殿外退去。
李平渚看着她跨出门槛,实在看不下去了,“皇上……”
谁知李平泓一摆手,“皇姐不必再为这丫头求情。连祖母殡天都能缺席、迟归,如此?不孝之人,朕安能放心托付以江山社稷!”
后面这句话在众人耳中?掀起滔天巨浪。如果前面的威言只?是?对李靖梣小惩大诫,后面这句话就是?要废储的意思?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可是?太后殡天事发突然,谁又能料得到呢?难道只?凭一次迟归,就要否决掉之前的所有吗?”
“怎么皇姐今日尽为这丫头说话?”
“我并非为她说话,只?是?就事论事。皇上对太后的孝心,诚让人感动。但若为太后之事牵累了无?辜之人,只?怕朝野非议,恐会对太后不利。”依李平渚早年的性格,非得对呛“因为你今日尽无?中?生有污蔑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可。不过,现在的她棱角早已?被?磨平,凡事都会先考虑后果,再决定要不要心直口快。
李平泓神情松缓下来,“皇姐说得有道理,此?事容后再议。现在为太后守灵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