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缓慢地涌上一股迟钝的难过。
其实他是有感觉的,他并非冷血不通人情的家伙,他觉得那个孤零零站在客厅中,发疯一样对着父母大喊然后被打的弟弟就是另一个自己……
他们血脉相亲,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如果受到上帝恩宠,得到天赋的人不是他,如果他并不出色,如果他和弟弟的处境互换,那么现在被打的人会不会变成他?
他还能像这个男孩一样,面对着最亲近的人失望或不理解的眼神,永远,永远地挺起脊梁吗?
那是最深切的孤独,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人会帮助你,四壁都是黑暗。寂寞得快要发疯。
突如其来又毫无道理的不幸,他会想过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啊。
晏温翊大步出了门。
他脑中还想着方才在书房中的那场谈话,哥哥质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若是说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四舍五入一下倒也没错。
他的这件事和他之前的那些——初中打破别人脑袋,齐齐进医院,高一和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最后被哥哥从女孩身边揪着耳朵拎出来回家罚跪,大一刚入学逃了军训差点被劝退……这都不可同日而语。
我会被打死吧。晏温翊漫不经心地想。
算了,管他呢。
反正也不知道,以后再说。
书面被折出了皱页,看书的人却毫无所知。签字笔表面反射着光,晏温宥眉间轻蹙,眼神低垂,似乎在沉思,他想到了什么,突然抬手,笔陡然掉在桌上发出一声响,晏温宥解开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那头是一阵短暂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