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互相折磨到死

荒野四寂,黑色大雾将世界万物笼罩。藏匿与绚烂光影之中的冥河扯掉了自己温和的面纱,显露出狰狞凶戾的真面目。

驭鬼师,顾名思义便是驭使万鬼。真正的琥珀从来不是个只会天真笑着的渴求爱意的小姑娘,甚至于平日里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样子,也不是真正的她。

她掌控万鬼,游走在生死之交处,有最坚韧的信念和最冷酷的心肠。唯一一点柔软的肚皮就是朝着两面宿傩的方向,剩下的地方布满了尖刺。只可惜对方是个比她还没有人味的怪物。

但这没关系,她早就说过,他们是一类人。

琥珀的脸被弥漫的黑雾挡着,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真实感,她的嘴角是高高扬着的,与两面宿傩杀人时咧开的笑容是一模一样的弧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已经那么像了。然而这段感情走到现在,她其实是有点疲倦的。琥珀想,要么两面宿傩今天就真的掐死她,要么就扔垃圾一样丢掉她。

但他既然回来了,她就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物必有价,驭鬼师从来不是付出不求回报的性格。她付出多少爱意,便要从他身上加倍索求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会一茬一茬地拔掉他身上的尖刺。

她会用浓烈的爱意碾碎诅咒之王的一身凶骨,将自己的名字铭刻于他的心口。

漫天阴气化成妖娆的藤蔓,爬上两面宿傩的脊背,腰腹,紧紧缠绕住他的四肢。藤蔓有极强的腐蚀性,所过之处血流如注。它像是冰凉又柔软的刀刃,划开皮肤,切开肌肉,优雅地黏上猎物的骨头,力求将其绞杀至死。

这种程度的疼痛让两面宿傩都有些难以承受,他闷哼一声,紧接着又笑起来,似乎任何事情都没办法扰乱他的思绪。

“小鬼不错嘛,比我想得还强一点。”

“是吗?”琥珀将下巴搁到他的颈窝里,噌噌他鬓边的头发茬,喃喃地回应他,“你没有叫过我的名字。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有。”

小鬼,蠢货,喂。是他惯用的称呼,垃圾之类的词偶尔也会用到。但是他没叫过她的名字,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就连在床上时,他也从来都是发出命令。

“过来。”

“转身。”

“叫出声来。”

偶尔也会发出疑问,但那种疑问还不如没有啊喂!

“爽么?”

以至于壹号用他的性感声线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即使她立刻便意识到那是个冒牌货,还是抵不住诱惑,她曾有过一瞬间的沉沦。

“是么,你叫什么啊?”他不会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就是这样恶劣轻佻的人。言辞嘲讽刻薄,好似琥珀从来没在他心中拥有过任何分量。

但是琥珀现在不想跟他计较,他沥沥的血液蔓延到她身上,让她拥有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怀抱。

咸涩的血腥味和千年沉水木的味道让琥珀迷醉,她没计较他是不是过分,只是一字一顿地道:“琥珀,我是琥珀,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