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不出一丝毛病。可是——

“你应该也知道,波塞冬他——”

我没办法说出后半句,即便我母亲不是其中的一位,我也无法完整说出这句话。我纯粹是被她刚刚的言论感染到了,忍不住想要追问下去。

你的丈夫出轨成性,对此你又怎么看呢?我想问的,是这个。

而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整个神族的男性,又有哪个不是朝三暮四的呢?”她泛起嘲讽的微笑,神态中空灵精怪的部分渐渐隐去,一种无奈若隐若现,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明媚,“既然这样,我更看重地位。我是波塞冬的妻子,不是情人,没有人敢再打我的主意,我可以畅游在天地之间,而不需担心被哪个路过的神拖到泉水边侵犯。我不在乎,或者说不再在乎他有多少个情人,只要她们不闯入我的地界。”

我似乎在某个婚姻论坛中看到过类似的观念:男人都管不住下半身,一旦有条件,十有八九会出轨,还不如挑一个有钱有地位的,至少可以让自己物质满足。

它直戳婚姻的本质——容忍、退让,最后自我和解。

虽然现在说得如此超脱,想必也是经历过一段艰难的心理斗争吧。

我埋下头,感到胸口一阵酸痛。

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将我压垮。它充满了恐惧与绝望,我仿佛听见一个少女在痛苦呼喊自己母亲的声音,以及马蹄飞奔、大地开裂的呼啸声。

那是“我”的声音。

不,那是珀耳塞福涅的声音。恐惧与绝望都是她的,她不爱哈迪斯,她不想离开母亲,更不想去不见阳光的冥界。

可这一切不是都没发生呢么?为什么她的哭喊会回荡在我胸口?

我想到了她枕头下的情诗,以及母亲让我离开前说过的话。

她说阿波罗和赫尔墨斯都向她提过亲,只不过被她拒绝了。而珀耳塞福涅却把阿波罗的信物压在枕下,反复阅读,她中意的对象,其实是阿波罗。

是啊,又有哪个少女,能躲过光明之神的耀眼光辉呢?

怪不得阿尔忒弥斯一有机会就跟我抹黑自己的哥哥,甚至连他男女通吃都反复提及,她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肯定知道“我”更倾心于阿波罗,她不想让我跳入他多情的火坑里。

可我又不是珀耳塞福涅。

我再度陷入了犹豫。

如果神王准许我不嫁,我会不会感到失望呢?